“行了,起来吧。”泰清帝也觉得老师是老狐狸,如果不是,又怎能在那种情势下保全司家一家,重新站到朝堂上来呢?
“你再仔细说说那些菜,等朕闲了,去纪先生那里叨扰一顿,想必她不会拒绝。”
“是。”莫公公起了身,“纪先生和胖墩儿喜欢吃辣,一桌子菜都是红的,其中酸菜鱼和水煮肉片最让老奴记忆深刻,辣且油多,但真香……”
泰清帝听莫公公的讲述时,司九也站到了司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小少爷肯定是咱家三爷的,长得像三爷小时候,就是比三爷胖。”
“纪娘子教得极好,小少爷很有礼貌,脑袋瓜也灵,三爷买的九连环,想都不想就拆开了,真是吓了小的一跳。”
“他还会算学,三爷说,他给莫公公出的题是九章算术里的。”
“诶呦,那可了不得,像三爷就是像老太爷啊。”老夫人眼里泛起泪光,“好啊,教的好就好,老身暂时放心了。”
她不缺孙子,更不缺重孙子,之所以立刻想要孩子回来,就是怕自己的骨血被教坏了。
冷静下来后,她也想过了。
如果孩子当真要不回来,还是不闹大的好。
司家被多少人盯着呢,儿子是首辅,孙子又接连升迁,这种笑话不能有。
她应该尊重儿子和孙子的意见。
司衡忙于朝事回来得晚,用完晚膳,已经人定时分了。
他把司九叫来问了问。
司九实话实说。
司衡沉默好久。
老夫人不缺孙子,他缺,大房的孩子再好也是侄孙子。
这一夜的首辅大人,睡得很不安稳。
二月初六,襄阳县的新县令到了,朱子青开始与之交接,纪婵便卸任了。
她开始收拾行礼,又请一些平日处得不错的邻居和捕快吃了散伙饭。
二月初十早上,她把宅院交与秦家,带着一车细软往京城去了。
新家还在装修中,地方不够住,小马和秦蓉暂时留在吉安镇,正好帮秦家收拾新院子。
纪婵亲自驾车,迎着仲春的凉风往京城走。
田野里的野草绿了,迎春花、桃花,和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都盛开了。
纪祎坐左边,胖墩儿坐右边,俩人一会儿看鸟,一会儿赏花,一路欢声笑语。
有职业,有存款,有房子,有孩子,一切顺利。
纪婵觉得她的生活已经圆满了。
马车在永康胡同的第六座院门前停下。
虽说天色已晚,但装修的木匠还在。
房顶和柱子等修补好了,上房的棚顶装完了,墙壁也贴了墙纸,还做好了几样融合着现代元素的简单家具。
完全可以入住了。
因为时间短,东厢房的棚顶还差些,大部分家具没打,但这些可慢慢来,只要西厢能住人,小马夫妇就可进京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胖墩儿交给纪祎照顾,自己驾车一路疾驰,往大理寺去了。
这个时代的公务员上工早,冬春卯正点卯,夏秋比冬春提前两刻钟,极不人道。
她刚进衙门,就听后院有人喊道:“点卯啦,点卯啦。”
纪婵跑了起来。
于是,司岂便看到一个瘦削高挑的男子从他身边风一般的刮了过去。
从背影看,那人穿着玄色暗纹圆领衫,腰上扎一条宽阔的鹿皮腰带,腰后坠着一把带鞘小匕首,足登黑色鹿皮长靴,袍角在风中上下翻飞,露出一截儿细长笔直的小腿。
矫健,飒爽。
司岂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两个形容词。
左言与司岂并肩而行,说道:“听说纪大人今天进衙门,不知到了没有……早就盼着这一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那位就是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