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错。所以方觉夏没有反驳。
老板又端上来两份新鲜出炉的肠粉,一份鲜虾一份牛肉,都加了流心蛋。半透明的粉皮薄如蝉翼,里头牛肉鲜虾的色泽和蛋液的金黄全都透出来,放上桌面后还在轻晃颤动。
“尝尝,看是不是和北京的不太一样。”
裴听颂夹了一筷子,粉皮滑得夹不住,和勺子并用终于吃上一口,粉皮幼滑有韧性,牛肉软嫩,广式酱油掺了份甜口,鲜嫩柔滑,的确是好吃。
“真好,比我小时候吃的东西好吃多了。”
方觉夏笑起来,“你这个小少爷还真是好养活,十一块钱的肠粉就喜欢成这样。”
裴听颂一本正经道,“价值是相对的。你坐在这里陪我吃,十一块的肠粉也可以吊打米其林三星。”
什么都是相对的。
那时候的肠粉也很好吃,但好像这次带着裴听颂回来,就变得更好吃。
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太多。
填饱了肚子,他们离开小店。方觉夏带着裴听颂走,明明他才是看不见的那个。
凌晨的路灯昏暗,裴听颂怕他视野不清后摔倒,想扶他,但方觉夏拒绝了。
只有走在这条他年少时无数次踏过的老街,他才会显露出一些习惯,譬如走路时靠墙,手总是下意识扶着墙壁,又譬如每一个步子都差不多等距,迈开,踩下去,鞋底会在地上蹭一小下。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摸了摸墙壁,语气有些疑惑,“这里以前有一个缺口的,是填起来了吗。”
裴听颂忽然间心酸。
原来过去的方觉夏已经用除却视觉的所有感官,记住了回家的路。路上的气味,榕树上的虫鸣,墙壁上的缺口,地砖的形状,哪一块会松动,会翘起。是这些感受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