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只剩下两个人,方觉夏停止了练舞,两年来的习惯已经让他自然而然在面对裴听颂的时候主动避让,避免惹是生非。他将汗湿的头发弄到后面,露出光洁的前额,准备离开。
看到对方眼角天生的一抹红,裴听颂忽然间想起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作为空降练习生的他被程羌领着来见自己未来的队友,也是这个练习室,也是冬天,一开门的时候几个男生正练着出道曲的舞。听见动静大家都回了头,只有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家伙仍对着镜子练习,直到程羌开口。
他停下来,无声喘着气,转身,和此时此刻很像。汗珠顺着下颌线条淌下来,好像屋檐冰棱上融落的一滴水。
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理所当然也是他。
当时才二十岁的方觉夏摘了帽子,像刚才那样将湿发撩到后面,露出完整的面容。白皙皮相上一处细长的淡红色胎记,在裴听颂的脑海里抽象化。
樱吹雪。这是他搜寻到最贴切的意象。
“你好,我叫方觉夏。”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明明是属于夏天的名字,偏偏浑身凛冬的冷意。
他点头,回了个笑,“裴听颂。”
那时就自来熟的凌一好奇发问,“好特别的名字!怎么起的?”
“我除夕生的。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筵开听颂椒。我外公取了这首诗里的两个字给我起的名字。”
“哇,真的好听,可你看起来不像冬天生的小孩欸。”
是吗。
被记忆模糊开的视线一点点回到现实轨迹,裴听颂凝视着镜子里的方觉夏。
绵延的视线落到他挽了一半的卫衣袖口,露出的那一节手臂白而精瘦。手臂上的血管筋脉隐隐动着。汗湿后的宽松衣裤不自觉贴上躯体,随着动作一翕一合。沿着线条向下,踝骨和脚后跟两侧的凹陷被收口的裤腿握住,剐蹭着雪白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