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小心呛到。”谢潮声原本要买的是豆浆,结果老板错给他一袋牛奶,正愁着怎么解决,现在好了,他的学生帮他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老师,饭盒里装的什么?”梁屿注意到他的饭盒袋子,谢潮声说:“午饭,自己做的。”
“哦。”梁屿表情淡淡,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谢潮声问他作业做完没,得到满意的回答后便掉头走了。
上午最后一节是政治课,谢潮声抱着改好的作业本走进课室,分成几沓让人往后传。讲课之前他扫了眼台下的学生,眼神没具体落在某个人身上,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交作业的同学,下课后来找我。”
讲课时谢潮声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语气也是一成不变,没有任何高低起伏。不管讲到哪个知识点,不管这道题班上错误率有多高,他的声音始终都是一个调。
他的讲课风格跟学生喜欢的那种生动有趣相去甚远,也算不上深入浅出、一针见血。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学生最讨厌的照本宣科式的讲课,沉闷、无趣,宛如一潭死水,听得人直打瞌睡。
话说多了嗓子有点干,他忘带水杯过来了,只能舔舔嘴唇解一解渴。随便抽了个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其他人的思绪像是才从爪哇国回来,纷纷低下头疯狂翻书,生怕自己下一个被叫到。
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中,只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梁屿背靠着椅背,右手搁在课本上,目光看向讲台中央,准确来说是看向讲台上的那个人。
谢潮声故意移开视线,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他的这个学生脾性真的难以捉摸,昨天刚三令五申完记得做作业,今天就胆敢不交他布置的作业了。谢潮声在反思是不是对他太好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怕自己。
下了课,所有人都准备去食堂吃饭,课室里都是饭盒里哐啷碰撞的声响。谢潮声收拾教案的动作已经放得很慢,他在等某个没交作业的学生过来找他。
然而等课室的人几乎走光了,某个人还坐在位置上,一点也不自觉。谢潮声啧了一声,捧着教案走到他面前,梁屿忽然拿起课桌上的水杯,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说道:“老师,你渴了吗?”
谢潮声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口渴,又想问这不是你的水杯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放下,我自己喝。”
梁屿执意握着杯子,杯口抵在他嘴唇上。谢潮声瞥了他的学生一眼,索性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他的嗓子干得冒烟,清凉的水润湿嘴巴和喉咙,口渴止住了,他别开脸,示意不需要再喝了。
水喝完,他的气也消了大半,虽然对着这个学生本来也生不出什么气,大手一挥让他赶紧去吃饭。梁屿站着没动,问:“老师,我不用再补交作业吗?”
“你说呢?”谢潮声没好气地瞪着他,“早上问你作业做完没,你说做完了,敢情只做了其他科的作业。”
“老师对不起,我中午补一份交给你。”梁屿在认错上一向是果断且态度良好,谢潮声本就没有多少气,看到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便和声道:“你连着今晚的作业,明天一块交给我,现在快去吃饭。”
“可是连着今晚的太多了,我可能就做不完了,”梁屿声音越来越小,而后他抬起头,“要不,我还是中午补完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