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澜央的注意力全然没有集中在耳朵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瞄着上司昨日交给他的文件,只是听到了有人说话,就在话语结束后点头回上一句:“好,我知道的。”
与实际情况不同,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肖澜央微微偏头,眉目柔和,噙着青涩腼腆的笑意,没有半点儿攻击性,好似听得很认真且十分认同说话者的说法一样,犹如乖顺的学生,叫人看着心里很是舒服。
于是乎,说话那几人对肖澜央流露出赞扬与满意的神色。
眼瞅着临近饭点,其中一人伸手在肖澜央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那我们先去吃饭,你们两个把上头那些灯笼拆掉,办公桌擦干净。”
又有一中年男人返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从桌面上拿起一摞厚厚的文件后折返到肖澜央身边,将那一摞文件落到了肖澜央的手边:“先把这些报告检查一下,翻译完了再拿去复印几份,今天下午和总部那边的人开会要用。”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肖澜央用余光从那摞文件一掠而过,嘴角扬起的幅度有轻微变化,玻璃珠子似的琥珀色瞳孔中,笑意并未达眼底。
……
交代完自己手头的工作,员工们三两成群地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了肖澜央与另一名实习生还留在屋内,与同事一起消失的还有肖澜央脸上的笑意。
等人走干净后又过了五分钟,肖澜央放下手中原本在查阅的资料站起身来。
缩在角落里的女生也终于缓和了情绪,跟着他站起身,开口抱怨:“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故意挑午休时间把自己的活儿扔给我们,明明清闲了一整个早上都没在工作。”说着,她停顿了一小下,又不满地看向肖澜央,“你为什么全部应下来啊?害我们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肖澜央温声细语地笑道:“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他嘴上道着歉,两脚已从原地挪开,往外头走去。
实习生紧随其脚步跟上去:“你干嘛去啊?他们不是交代了那些工作给我们吗?”
“嗯。”肖澜央含糊应一声,又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对街那家日料店的双人餐很便宜,去吃吗?”
闻言,走在他左侧的人有片刻愣神,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坑人,大仇得报的快感油然而起,点头欣喜道:“行,我请客!”
肖澜央笑了:“那我请你下午一起去培菌室避避风头,岑经理让我熟悉了手头资料后带你一起去那里练手。”这下是真的有在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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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休时间结束,员工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工作岗位,肖澜央二人则是吃过午饭后直朝培菌室奔去,直到快下班才又一次在办公室露脸。
回到办公室后,立即就有两人跑到两人面前来责难。
肖澜央的视线落到二人的员工名牌上,随口扯了个谎话,对其中一人道:“罗仁姐,我没有不把你的话当回事,我下午折回来的时候看到灯笼已经撤下来了,以为是刘玥中途回来弄完了,就继续去完成岑经理交代的工作了。”
他口中的刘玥就是一起进公司的实习生,现在她又埋头缩在了肖澜央的身后,一言不发。
罗仁怒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胡说八道!这灯笼是我回来撤的,等着你们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都跟你说了那些文件今天下午开会就要用,你这不是坑人吗?就因为你两个偷懒,今天的会议都搞砸了!要不是我替你背锅说了好话,今天咱俩都得走人!”她身旁的中年男人扬手甩动着文件,纸张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被他高亢的发言声压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结合他一通暴怒的发言,看得出来在肖澜央不在的时间段中,有发生过令他极为难堪的事情。几名年轻同事回忆起什么来,几近无法掩饰幸灾乐祸的神色。
罗仁接腔,与他一唱一和,“还大学生呢,连复印文件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有什么本事?不是我说啊,公司里前辈和你们说的话都敢当耳旁风,刚上班没多久就知道偷懒,这样的人哪家公司敢要你们?”她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让你们帮同事擦个桌子还委屈你们了?办公室里都是灰你让我们怎么好好工作?”
“嗯,嗯,下次一定,今天是我做得不好。”肖澜央听着两人的发言,无论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淡笑,镇定自若地规整着自己桌上的物品。
类似得话他从小听到大,早练就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领,无论两人的声音提得再大,话放得再狠,也难以对他起到半点儿震慑的作用。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但办公室中没有一个人离开,也并非在办公,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出热闹。
肖澜央例行公事地道歉过后就打算离开,他的分内工作早就完成。
中年男人名叫曹康,明显是还不解气,一把将二人扯回:“你们小年轻能有什么正经事啊?才来就开始得罪身边的同事,不想呆下去了?不想呆你走人啊!”嘴皮子不停,唾沫星子飞溅,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这边这个人在教训肖澜央,另一个则将矛头对准了一旁的刘玥,开始一对一的批判,“他一个男孩子这样也就算了,你这小姑娘也跟着鬼混?知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