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公鸡照常打了鸣——方圆几十里,鸡叫声此起彼伏。
田野里,远山上,雾霭蒙蒙。一棵棵大树矗立其中,笔直遒劲的枝干撑起了一片片柔软,有点像棉花糖。
大自然总是美好的,即便在带给人类无穷无尽的疾苦后。
云禧给最后一个年轻人包扎好伤口,直起腰身,轻叹了一声。
云璟心疼地问道:“累了吧。”他陪了她一宿,两眼同样熬得通红。
云禧道:“还行,走吧,我们进去。豆豆该醒了,那小子见不到我会哭的。”
云璟扔下裹在身上的被子,起了身。
姐弟俩一起进了大门。
后半夜,云文洛把所有马车赶到空阔地,太后、长公主等人都上了车,总算踏实地睡了半宿。
豆豆跟李嬷嬷睡的。
姐弟俩找过去时,小家伙正在吭哧吭哧地酝酿情绪,准备大哭一通。
云禧循着声音打开车门,把小家伙包在被子里抱了出来。
李嬷嬷还在睡着,鼾声阵阵。
“娘。”小家伙委屈地叫了一声。
“嘘……”云禧在他脸蛋上亲亲,抱着他往内院去了。
一路上可谓断壁残垣,比之昨日,简直天壤之别。
豆豆惊讶极了,大眼睛瞪得溜溜圆,一会儿指指倒塌的房子,一会儿指指拦路的围墙,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云禧道:“房倒屋塌,昨天晚上地震了,地震,豆豆明白吗?”
豆豆若有所思,“地,震。”他把这两个字说得很标准。
云璟摸摸豆豆的脸,打着呵欠说道:“还是当小孩子好。”
云禧笑笑,“我也觉得。”成年人虽然自由,但痛苦也多。
云禧住的西厢房的后墙塌了,露出一个大洞,但柱子牢固,房顶无虞。
三人找来水盆洗漱一番,云璟去找地方补眠,云禧则独自骑马回了自家庄子。
“云大夫,你回来了!”王妈妈正在泼水,高兴地大喊了一声。
“大家都没事儿吧。”云禧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扔给王铁柱。
“没事没事。”王妈妈一家都在这里,又没有伤财的烦恼,心情还算不错,笑道,“大家半点事没有,倒是云大夫辛苦了。”
王有全半夜时去过长公主的庄子一趟,知道云禧一直在忙。
云禧看着眼前这片七零八落的建筑,“心不苦,命苦。”
“唉……”王妈妈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一天没住过呢,倒了!”
“算了,不想了。”云禧搓搓脸,“王妈妈带会儿豆豆,我要睡会儿了。”
她把豆豆放在学步车里,蹲在地上说道:“豆豆乖,跟王妈妈一起玩,娘要睡一会儿去。”
豆豆伸出小手,摸摸她发青的下眼袋,“娘娘乖。”然后,他驾着学步车,撒着欢儿地往王铁柱的方向去了。
王铁柱正在喂马。
云禧苦笑着摇摇头,嘱咐道:“可以看马,但不能太近。”
王妈妈拉住那头脱缰的小野马,笑道:“云大夫放心吧。”
云禧对她还是放心的,又跟正在熬粥的丁婶子说一声,上了自己的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云禧被叫醒了。
丁婶子见她似醒非醒,怕吓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云娘子,云七爷来了,说是马上回京。”
“哦……”云禧很困,但她更惦记季昀松,抻了个懒腰,“一起回吧,这里应该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