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松的谨慎就像兜头泼来的一瓢凉水,让云禧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急躁了,也忒拿自己当回事了。
皇上不是神,老百姓也不是算盘珠,她虽然是穿越女,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但也可能因此而成为这个时代的异端。
像今天这般出风头,已然引起了各方面注意,再不知收敛,未来要面对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另外,度量衡在民间被广泛使用,一旦发生变化,很大概率会引起百姓反感,最后不是推行不下去,就是下面阴奉阳违——就像明清时期推行阿拉伯数字一样,最后不了了之。
云禧的确想推动科技进步,但不想引起社会动荡。
她与季昀松商议一番,暗暗给自己定了一条底限:只做事就好,其他的都交给皇上和时间。
计议一定,她就抱着孩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
来西山的第二个早上,云禧依然是被豆豆叫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小家伙伸直了两条小短腿,一条搭在她的肚子上,另一条在季昀松肚子上。
他二人像两座小山,把小家伙禁锢一个狭小的缝隙里。
而且,季昀松的睡姿显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美好,毛手和毛脚再次攀上了她的腰和小腿。
季昀松挺翘的睫毛扇动了一下。
云禧知道,他也醒了,就见他故意抻了个懒腰,状似无意地挪开手脚,然后拉着豆豆的小短腿,把孩子拖到了怀里。
豆豆一巴掌拍在他胸脯上,“尿。”
季昀松就弹了起来,抱着豆豆蹿到床边,一把拉下小裤子。
云禧则从床下捞起小尿壶,接了上去……
二人四目交接,又自然而然地弹开了。
云禧不知道季昀松怎么想,但她明白,自己其实是个冷清的性子,谈不来轰轰烈烈的恋爱。
在她看来,如果可以,保持现状最好——彼此有共同语言,配合默契,互相关心,一起养孩子,有兴致了还可以做一做少儿不宜的床上运动。
大家一起谈个有助于身心健康的养生恋爱,细水长流,一谈就谈一辈子。
季昀松道:“山里的水凉,我去找些热水给你们娘俩洗脸。”
云禧立刻想起了大学时期每天给女朋友打热水的男生,眉眼荡起了笑意,但嘴上还是拒绝了,“不用,御厨房不好进,我们还是将就一点吧。”
季昀松点点头,“那好,你给孩子穿衣服,我去打洗脸水。”
……
上午,季昀松与杨道文等人继续跟皇上狩猎,云禧留在行宫,给婉仪换好药,陪郑太后去河边走一圈,又往林子里转转,采了好些草药回来。
因为运动量足够,午饭时,云禧让郑太后吃了顿好的,用饭大约半个时辰后,又敦促她往林子里走了一趟。
回来后,郑太后沉沉地睡了过去,云禧也总算从内院撤了出来。
恰在此时,云琛带着购买的东西和工部的两个官员回来了,陪同的还有太医院周院使。
干活的地点定在司礼监的一个营房里。
营房布置简单,只有几把椅子和两张条案。
云禧抱着豆豆,身后站着王铁柱,与四个男人对面而坐。
周院使很严肃,问道:“云大夫,酒可以消毒,对此你有什么依据吗?”
云禧道:“依据就是家祖的诊治经验,别无其他。”
周院使与一名工部官员对视一眼,“有医案为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