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也姓云,云姓人不多,倒是很巧。
他一边思索一边行了大礼。
“起来吧。”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吩咐道。
“是。”季昀松站起身,依旧眉眼低垂,并不乱看——他听说这位长公主的脾气不怎么好。
“打开看看。”建平吩咐道。
“是。”季昀松上前一步,把放在八仙桌上的包裹皮解开……
“这……”冯嬷嬷摇了摇头。
云琛走到近前,“花梨木,雕工刻板,匠气十足。银锁颇为精巧,不错。”
季昀松不以为意,打开银锁,清越的乐声响了起来,旋律不繁复,但婉转动人,与现有的琴、筝、琵琶完全不同。
建平长公主开了口:“不错。”
季昀松麻利地把装首饰的各个零部件拉出来,最后把盒子调过去,对着长公主,让她看见那面镜子。
建平长公主对着镜子点点头,“的确独一无二。”
云禧觉得这个平行时空和明末清初时期的科技水平相似,水银镜在西方差不多已经有了,但八音盒绝对没有,而且这还是“天空之城”版的八音盒--完全担得起“独一无二”的评语。
云琛道:“只有一种旋律吗?”
季昀松点点头,指着盒子里的一只小摇杆说道:“摇这里上劲儿,就可以奏乐了。”
云琛看了眼建平长公主,“你想卖多少银子。”
这个问题,季昀松和云禧来葵园之前已经商量过了,底限两千两,低了不卖。
但话不能那么说。
季昀松道:“但凭长公主赏赐。”
他面对的是大青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明码标价固然可以不担心被坑,却会给对方一种生怕被欺、瞧人不起的错觉,有可能会得不偿失。
另外,这些人非常富有,即便你不提,他们也可能会给你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价格。
建平长公主道:“材质一般,贵在精巧,三千两,你可愿意?”
季昀松长揖一礼,“草民谢长公主赏赐。”
云琛对冯嬷嬷说道:“嬷嬷去账房支银子,送他出去吧。”
他坐回原处,见季昀松的背影远了,方说道:“母亲,此人容貌隽秀,不卑不亢,看着不俗。”
建平对着镜子,“他俗不俗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本宫真的老了。”
云琛笑着凑到建平身边,朝镜子做了个鬼脸,“母亲哪里老了,看容貌就像姐姐。”
皱眉,对眼,嘟嘴巴。
唇上的每一条唇纹都清清楚楚。
丑得惨绝人寰。
云琛彩衣娱亲完毕,对着镜子抹了把脸,“母亲,儿子觉得这小玩意不错,不然就留着吧,谁都不要给。舅舅每年都过生日,你今年给了这个,明年却要给什么?”
建平嫌弃地推开他,“一边儿去。”她又仔细照了照,“知母莫若儿。你皇帝舅舅是男子,要这妆奁做什么。”
娘俩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
季昀松带着三千两巨款到了门房茶水间,朝云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云禧知机,取出荷包分别谢过几个下人,和季昀松一起出了门。
“怎么样?”
“三千。”
“当真?”
“骗你作甚?”
“哈哈”云禧笑得很开心,尽管首饰盒在现代也不便宜,但能卖这么多她也着实没想到。
若按一两银等于一千钱,一千钱等于一块软妹币来看,这盒子卖了三百万元啊。
她失去一个小物件,但换来了在京城的安定生活。
太值了!
……
季昀松害怕情况有变,第二一早就让云禧就去了广宁街。
云禧找到李掌柜,以一千三百五十两的价格盘下房产,把过户手续和税一并办了。
……
枯荣堂。
丁婶子抱着狗儿,小果子抱着豆豆,正在跟几个男子对吵。
医馆门口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
丁婶子气得面红耳赤,“万掌柜不是说好三天的吗,这才两天,你们还是人吗?”
领头的是个二十七八的男子,额头上长了一个大黑痦子。
他笑道:“胡家已经把租金全部返还了,房子也租给我们了,你们看看这契书,”男子抖开手里的宣纸,给围观的老百姓瞧了一遍,“都认字儿不?日期就是今天,没一大早赶你们走已是仁至义尽了,懂不懂?”
“还真是。”
“胡家做得不地道,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人家掏了钱,要求让房子没毛病。”
……
小果子道:“什么没毛病,胡家就是拉屎往回坐,见钱眼开,不讲信誉。”
他心里清楚,肯定是季春景趁着他家松爷上衙,下他的脸面来了。
难怪松爷说他对不起云娘子,还真是连累人家了,幸好早有准备,不然这京城只怕真的待不下去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叫道:“我管他胡家怎地,我们东家掏了租金,房子就归我们东家了,赶紧滚,不滚老子就要亲自动手帮你们滚了。”
“哇……”小狗儿哪见过这般阵势,小嘴一张,大声哭嚎了起来。
“呜……”豆豆也哭了几声,小手指着大黑痦子,咿咿呀呀地说了一大堆。
“这可是老的老少的少啊,一堆大老爷们儿合着伙欺负人,真好意思啊。”有心肠软的妇人看不下去了。
“就是,都什么人啊,太不像话。”
……
“闭嘴!”那满脸横肉喝了一声,“都给爷滚,少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门外静了静。
“吁……”一辆马车七扭八歪地停了下来,“怎么回事,围在这里做什么?”
“诶哟,云娘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家都没啦!”一个妇人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