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脏脉现,阴阳竭绝的死证。
云禧摇了摇头,老太太的人生确实走到尽头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往下看了。
但考虑到家属的心情,她还是在绣墩上坐下来,仔细摸了摸脉象。
脉中无“和缓、柔弱和圆滑”之脉象,胃气皆无了。
无胃、无神、无根,此乃必死之脉。
云禧叹了一声,轻轻地放下老太太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往外走。
胡太太跟了出来,问道:“云大夫,怎么样,有没有办法?”
正在中堂里吵闹的十几个男女一下子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云禧。
云禧道:“准备后事吧,好好陪陪她,就这一两天了,大概明天晚上,凌晨之前。”
“你胡说!”
“唐大夫白天还说近几天不会有事呢。”
“我们胡家是买不起人参的人家吗?”
“哪有女子行医的,别是招摇撞骗的吧。”
“竟敢咒我祖母,我打死你!”
一个十二三的少年捏着拳头朝云禧扑了过来。
“八表弟!”一个年轻男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胳膊,“不许胡闹!”
胡员外斥道:“不得无礼,下去!”
那少年瞪云禧一眼,跺着脚进了西次间。
云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如果是一般情况,她不会说得这般直白,但看了老太太的情况后,她觉得这位胡员外的所作所为真的与孝顺无关——病人走到这一步,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煎熬,勉强留住不让走,实在太过残忍了。
胡员外问道:“云大夫既然断得这么准,就请说说我娘到底得的什么病。”
云禧道:“老太太的病确实在肺上,但既不是肺瘘也不是肺痈,而是肺积。初期是‘胀满咳嗽,咳唾脓血’,眼下则是‘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腹内痛,心中不便,肩项身热,破肠脱肉,目眶陷,真藏见,目不见人,立死,其见人者,至其所不胜之时则死。’以上是内经所言,诸位若是不信,就去看看老太太,一对比便知。”
“肺积是什么,算了!”胡员外一摆手,“我们不是大夫,听不懂也看不明白,我只知道前两天家母还好好的,病势明显减轻了。你治不了就说治不了,我们换能治的大夫来。送她出去。”他对立在墙角的一个婆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