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换了衣服鞋子正准备出门的老人,晏褚指了指边上的沙发,让俩人坐下。
“阿褚,有什么事你就快点说吧,妈和你大姑他们都约好了。”
儿子出息了,姜淑芬很高兴,可是这两年,儿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大到除去这张脸,她都看不出这个儿子和曾经的那个儿子的相似之处,更让她没办法在这个儿子面前提起做长辈的威严来。
“那我就直说了。”
晏褚放下自己原本在看的报表,翘起二郎腿,背部以舒服又得体的姿势靠在沙发背上,双手十指交叉,在胸口处形成拱形,眼睛微眯,表情就像是教导主任在看不懂事的学生一样。
“你们觉得,你们最近的表现怎么样”
晏褚的提问让两位老人面面相觑,最近的表现,是指在那些辅导班上的表现吗
“不就那样吗。”
晏延军不习惯儿子以这种上位者的语气和他说话,可是对于现在这个儿子,他确实也没有做长辈的底气,因此在面对儿子的诘问时,他选择含含糊糊的回答。
“不就那样,呵”
晏褚一声轻笑,然后坐直身体,微微前倾,这样一来,他对姜淑芬以及晏延军造成的压迫感,也就更甚了。
“你们知道我为你们报了这些班,总共花了多少钱吗不就那样,好一句轻飘飘的回答,你们现在这样的态度,对得起我给你们花的这些钱吗”
“够了,我是你老子”
晏延军觉得儿子这些责问着实刺耳,那些课是他想学的吗,他都这把年纪了,身边哪个同龄人和他一样被儿子当作孙子管教,他现在能够按时去那些课堂上学习,已经觉得很委屈了,现在这个儿子还这样训他,让晏延军忍不住,爆发了。
“就是啊阿褚,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爸还有我说话。”
姜淑芬也颇有不满,她就不明白了,家里都那么有钱了,她还学那些东西做什么,像以前那样生活不好吗
她习惯的是那种没事搓搓小麻将,跳跳广场舞,然后跟着三姑六婆碎嘴的生活,可是晏褚逼她过的,却是那种高端层次的贵妇所经历的生活,这样巨大的差异,让姜淑芬根本没法在短短时间内,就适应过来。
可以说,从骨子里,姜淑芬就不能成为那种端庄得体,谈吐间轻而易举就能够说出珠宝的来历品阶,各大奢侈品最新季度的产品的女人。
“我逼你们,我难道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晏褚似是被气消了,他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颇有不满的老人。
“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收入不过万,仅够温饱的普通工人吗,你们是我晏褚的爸妈,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的脸面”
他有些激动,说话的音调,也不由加强“你们别说你们做不到,和你们一个班的,还有我生意场上的朋友的父母,辅导老师说了,人家表现的很好,而你们呢,每天上课和神游一样,老师问你们点问题,一问三不知,你知道我听那些老师私底下和我沟通时说这些话时的心情吗,我羞愧啊,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
和外表激动不同的,是晏褚心里的平静,此刻他说的这些话,只是将这对夫妇曾经对原身的训斥稍加修改后送回罢了。
在原身很小的时候,他就在父母的安排下,上了各种各样的补习班,但无一例外,只要不是第一,他总会受到父母的无情批评。
在这个家里,是不会有鼓励两个字的存在的,对于晏延军父母来说,这个儿子就是他们伟大的作品,是继承他们曾经没有实现的梦想的载体存在的东西,他必须做到最优秀,不然,都是不完美的。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训骂孩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可是不知道当他们自己经历这些的时候,会不会依旧觉得,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我给你丢人,我给你丢什么人了没有我和你妈把你生下来,把你养大,现在还没有你呢。”
晏延军都气的发抖了,这是一个儿子该对老子说的话吗
更让他生气的是,在他儿子心里,他和妻子居然是不合格的,是羞于见人的存在,这让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家里的支柱,是家里的权威的晏延军严重受挫。
“又来了,你总是喜欢说这样的话,可是我现在的成功,和你有丝毫关系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打拼下来的,当初我要是听了你,现在还是给人家当孙子的存在。”
晏褚的表情不以为然“更何况,我那些话有错吗,我只是想要你们变得优秀而已,可你们偏偏就喜欢自甘堕落,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阿褚,向你爸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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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淑芬扶着丈夫,眼眶泛红地看着面前这个没有尊卑,批评他们的儿子。
“我没错。”
晏褚怎么可能道歉“我记得,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数学考了九十九分,那是班级里的最高分,可是你们非但没有表扬我,反而怪我为什么要丢掉那一分,你们告诉我,在竞争激烈的现在,一分之差,可能会让我和那些教学品质优异的中学失之交臂,为此,你们取消原本约定好的暑假的旅游,给我报了一个奥数辅导班,想要提高我的数学成绩。你们看,在对我的教育上,你们从来都是那么严苛,怎么在面对你们自己的时候,就无限放松了呢”
“今天我特地请了礼仪老师上门来对你们一对一对辅导,刚刚我已经给老师打电话了,今天你们的出行计划取消吧,等什么时候,老师说你们通过了,我自然会给你们时间到处玩耍,别说去附近的寺庙了,你就是想去国外的寺庙,我都不会拦着。”
晏褚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去公司了,老师半个小时之后就来,钱我已经给了,一个小时五千块钱,你们要是不心疼钱,就走吧,反正是你们自己选择自甘堕落的,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们了。”
说罢,晏褚整理了一下衣领,拎上公文包开门离开。
“逆子,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