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在书房里四处找了找,嘟囔着,在哪呢,他将几本塞得紧紧的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谢丞静拿起桌上的白色沙漏,细细的沙砾流动着,木质的底座有了磨损的痕迹,看得出挺久了,叶院长无聊时或许经常摆弄。
小刘忽然道:“有了。
谢丞静抬眸。
“我也不懂,你看是不是这个。”
谢丞静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确实是叶意要的。小刘正将方才拿出的几本书放进去,不妨一本落到了地上,四仰八叉的翻开。谢丞静不经意的扫过一眼就被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本相册。
小刘将相册捡起来,正要合上,一只手从他手中抽走了相册。
谢丞静看着照片,略感诧异。
在他印象中叶意从不是一个活力十足的男生,任谁都看得出叶院长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体质却不像太好的样子。
照片中的叶意,穿着蓝白色的球衣,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面容还很稚嫩,笑容灿烂,阳光下白皙的面容泛着运动后的红润。他正在草地上追着足球,身后一只欢腾的大金毛正四肢飞奔的追逐着他,草地上浇水的喷头洒出水珠落在他的身上,衣角湿漉漉的,金毛也湿漉漉的,显然玩嗨的一人一犬都没在意,相机将这美好的画面定格。
“这应该是叶氏夫妇还在的时候。”小刘道。
谢丞静看了他一眼,往后翻看了几页,果然出现了叶氏夫妇的身影,看得出他们的感情果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好。
不过……
“他小时候竟然养狗。”
谢丞静发现只要有叶意的照片,总有那只金毛犬的身影,有一张还是他搂着金毛的脖子,半边脸都贴上去拍的,完全看不出来有过敏的症状,他可是记得叶院长对宠物皮毛过敏的毛病。
小刘笑道:“那是大毛。”
谢丞静翻到最后,竟然看到一张边角都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叶母坐在摇篮旁,恬静的微笑,摇篮中一个沉睡的婴儿,而脚下还有一只两只前腿扒着摇篮一角的金毛小狗,立起来,伸长脖子努力探头,似乎看看摇篮里是什么,因为腿短,显然没能看到。
“大毛是和叶少一起长大的呢,只是叶少十五岁的时候,它老了,生病死了。”
谢丞静看过去,这事叶意从未和他提过。
向来喜欢这些毛绒绒动物的叶意显然不可能忘记从小陪伴着自己的宠物。
小刘似乎也陷入回忆:“那时叶氏夫妇出事已经两年了,家里只有两个佣人在,大半夜的,暴雨将公路都变成了水路,出不去,犬用的药又没了,他抱着狗非常伤心……”
叶意曾提起过他从叶家搬出来自己住,是十五岁的时候,虽然知道叶意与其叔叔的关系不佳,谢丞静却不知为何。
那瞬间,谢丞静忽然发现对于叶意他并不如想象中的了解,至少很多事是眼前这个叶意处处维护的园丁知道的,而他所不了解的。
……
谢丞静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他正要离开,小刘忽然开口了,在夜晚的寒气中,汉子的声音略显粗哑。
“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将你当朋友的,这孩子从小心肠就柔软,又念旧,对真正放在心上的朋友看得很重,我今天讲了他过去的事,你很认真,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一个人,是不会这样在意的……我很开心,他终于交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回到谢家,浴室温暖的水汽氤氲,谢丞静闭着眼,水流顺着他坚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滑落,流过瓷砖,转入排水口。
晚上的时候,他梦见了对方。
他曾很多次梦见过叶意,旖旎的,香艳的梦境已经习以为常,或是寻常的,对方白日里的偶尔小动作,一个皱眉或是微笑,一闪而逝,或是缠绵一夜,然而这次的,却大不相同。
他梦见十五岁时候的叶意。
独自在家里,听着雨声,在父母逝去后,又将失去从小到大似如亲人的宠物,没有人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