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天差地别。
肖默存向来认为俞家是前者而自己是后者,后者用不着为前者操心。
现在看来事情也许变得不太一样,他也能帮俞念了。今时今日钱自然不再是他向前一步的拦路虎,家族信托里有他那一份,申请临时分配手续不见得多繁杂。
只是难说俞念肯不肯接受他的帮忙。
科学家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发明出的通讯工具就在手边,肖默存却迟迟下不了决定。当初他离开俞念时是带着痛悔,并且在心里对自己下了严令的——
从今往后不能再回到彼此伤害的时候。
听上去很是决绝。
因此现在要主动联系俞念,他有些拉不下脸。
就这么吹着凉风,两支烟都已经燃尽,指甲染上了不淡的烟草味。现在的他没了信息素,嗅觉却像是被人徒然放大了两倍。往日并不明显的烟味、古龙水味通通变得生硬且突兀起来,似乎仅仅只是因为少了乌木的压制。
天色黑沉,繁星像是遥远的小灯没了电,闪了两下便黯寂。月亮也跟肖默存一样不喜欢这座宅子,隐在高墙外,躲躲藏藏不肯轻易示人。
这样的黑夜,最大的贡献应该是给予人安静。可惜没过多久,外面就细细碎碎地下起夜雨来。
雨丝连成线,踩着节奏穿向玻璃和栏杆,砸在栏杆上开出微型的浪花。很快,楼下园子里的青草气息也层层叠叠地飘了上来,托着风裹着泥。
嗅觉、听觉、视觉同时沦陷。
肖默存沉默地想,洛城又到了雨季,一年年总是如此。
五年前的洛城也像现在一样有段细雨连绵的日子,就跟在春天的屁股后头,不紧不慢地掠过这座悠闲的城市,一个不小心便把出门在外的人淋成落汤鸡。
那时候的肖默存人生也在雨季,湿漉漉地活在大学里,无论何时都自觉狼狈。
某天清晨,城市里来了场阵势不小的雨,宿管阿姨搁在阳台上的盆栽也正经历考验,薄软的叶子被雨打得左抖右晃。
年轻的Alpha站在盆栽边,手里撑开一把从柜中急匆匆翻出来的伞,边缘印着洗衣粉的品牌名,还明晃晃塌着一个角。
他赶着去排队,不时髦的双肩包背在身后,里面装了不少自习用的书,伞就得向后倾。
刚走过空无一人的篮球场,后肩忽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肖默存!”
一转头,他见到一张写满惊喜的脸。
黑长的睫毛积了水,刘海湿成一缕一缕的,生命力十足,像被春雨温柔浇灌的嫩花芽。
“俞念?”
下一秒Beta就笑盈盈地往他伞下钻,依偎在他臂膀边姿势暧昧,远看就像挽着他。
“我跟你一起撑好不好?我忘带伞了……”他调皮地拿手揉了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肖默存看着两人的手臂,又看向俞念露出来的白皙脖颈。
即使是四面八方无死角的清新雨水也没能压住颈后那股姜花香,它们不管不顾地往年轻气盛的Alpha怀里钻,叫人招架不住。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开了一点距离,伞却就此向右偏去——
这时背包里的书又成了不值钱的废纸了。书中自有黄金屋,身旁却有颜如玉。
“你要去哪儿?”他低声问。
“嗯……”俞念嗓音清越又跳脱,“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灵动得像雨水里飘的一株蒲公英,在打湿之后仍然勾着Alpha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