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就像是分属昼夜的两种动物,除了偶尔冒出来的回忆以外不再有任何交集。
这是伤过和被伤过的人用近乎惨痛的经历换来的时光回溯,一口气回到了相遇前,就当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但假装只能是假装,一个人存在过,怎么可能不在身体和脑海中留下点什么?
有过吻,指腹擦过唇面时就仍会心悸;伤过心,再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时就仍会害怕。
那些尖刀利刃捅过的伤口不比这颗Beta的腺体,没有那么容易愈合,轻轻一碰就会疼。
俞念没能忘记,肖默存亦然。
Alpha曾给他打过电话。
就在两个月前,一个周六的凌晨,时针已经走过了12点。俞念难得晚睡,坐在书桌前敲着字,旁边的手机忽然惊慌地震动起来,像是出了什么怪事情。
屏幕上没有名字,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他接起来。
电话里寂静一片。
“哪位?”俞念又问。
仍然没人说话,但仔细去听,却能听见缓慢沉重的呼吸,情绪浓得像三碗熬成一碗的中药,牢牢关在电话的另一头。
只不过听见了呼吸的节奏俞念脑中便骤然清明,鼻间像是已经闻到了那股沉闷压抑的乌木气味,心跳猛烈跳动。
他很想问:肖默存,是你吗?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但他最终忍住了。
半分钟后那边收了线,这通电话就这样终结。俞念按着自己的胸口,说不清心里是惶然多一些还是茫然多一些。
紧接着就出了肖默存与金地的新闻,Alpha的人生似乎翻开了新的一页。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时肖默存是想跟自己说有关齐家的事。
可他为什么选择跟自己说呢?
俞念自问没有那个立场去开导他、聆听他的烦恼,更没有忘记Alpha一向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的身世,遑论专门在电话里聊这件事。
没等他想通任何一个关隘,午休时间就结束了。他收了收心,打开电脑重新审起了稿。
最近他工作比以往投入许多,因为生活里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忙。他搬回了俞家,吃穿用度都不用自己操心,更不用再费心去想应该给家里的丈夫做些什么好吃的,不用担心睡到一半会被半夜回家的Alpha吵醒,也不再有让他疼得受不了的例行公事。
所有的痛苦、愤怒、歇斯底里通通远离,现在他的生活只剩下平淡和从容。
马路边的栀子花开得正好,俞念伸手轻轻一推,木窗便吱呀一声打开了手掌宽的缝隙,香气幽然入内。以前他从没真正留意过,原来栀子花的香味也是这样好闻,一点也不比姜花逊色,是他误以为后者更胜一筹。
慢慢养好身体后,偶尔他会站在俞家的花园里看着馒头荡秋千,脑中时常思忖,也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大学还未毕业他就结了婚,其实一天自由自在的日子也没有拥有过,一直都在围着肖默存打转,可同时他又渴望拥有随性洒脱的生活。
这是个悖论。
想要漫无目的,首先要学会自我。
兜兜转转,煎熬辗转,从生活中拔除了那个最想拥有的人,他才真正做到了别无所求。
下午三点,采访编辑乔洋忽然来办公室拉俞念出去,说是要单采两位检察官,一人应付两人唯恐尴尬。
“但我不负责外采。”俞念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