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向来如此,对朋友的好都藏在点点滴滴里,托付之事总是尽力去办。周至捷知道他不图一个谢字,便锤了一拳他的胸膛,“够意思。你自己买了没?”
肖默存只买了袋中这两盒。
排队时其他几个同事都说机会难得,人人三四盒起购,送父母、友人、上司,再自留一盒,只有肖默存一个例外。
肖岱桦不喜欢吃甜的,他自己也不喜欢。身边中意这种口味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俞念。
以前在学校时俞念贪吃,一个不大不小的生日蛋糕半小时不到便吃下四分之三,美其名曰不能浪费粮食。结果果不其然积食了,当天夜里胃胀得睡不着,躲在被子里跟肖默存发消息闹情绪,怪他不肯多吃,害得自己吃多了。
那个晚上肖默存被他吵得一夜未眠,眯一阵又醒一阵,隔上半个小时便要拿起手机给他回消息,以免第二天再被治上个什么其他无辜罪名。
“问你话呢。”周至捷撞了下他的肩。
肖默存摇了摇头:“没有。”
周至捷啧了一声:“能不能对你的Beta体贴点儿啊,月饼都不知道捎一盒回去……”
肖默存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时间有限,办正事吧。”
“行行行,你是最牛逼的Alpha,听你的。”
一边调侃,周至捷一边把他往楼里引。
中心医院的门诊大楼是座长形建筑,东西两翼的科室各有侧重,精神心理科、睡眠障碍类科室都在西二。
“这边儿我也没怎么来过。”周至捷上楼时跟身边的肖默存科普,“不过你别有心理负担啊,没什么奇葩的,跟东边儿的情形差不多,别把它想成你电视里看过的那样,那里面都是糊弄人的。”
电视里那样,什么样?
是密铁栏、厚窗帘还是无抽搐电疗室。
肖默存淡淡道:“是么?”
“当然是啊。”周至捷职业病立刻就犯了,“这门诊跟住院首先差别就大着呢,况且住院那边儿又分轻症重症,你能看到的基本都是毛病不大、不吓人的。”
医生这种开解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
肖默存嫌他话多,没再搭腔。
他并不讳疾忌医,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来看精神科的一天。Alpha大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肖默存也不例外,何况他还是个脾气火爆的Alpha。要他承认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不是件容易的事,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为了他自己。
那天晚上他想触碰俞念时俞念眼中流露出的抵触和怯意虽然一闪即逝,肖默存却记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变了,至少在俞念眼中是。
变得残忍凶蛮,变得不讲道理。
那天晚上他就想,会不会有一天口角之争不再能够满足自己,言语暴力升级为肢体暴力。
肖默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会向俞念挥拳,曾经抚摸过对方的这双手变成了伤害对方的武器,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就因为这个有些耸人听闻的想法,他再次主动联系了周至捷。
来到二楼,精神科在单独划出来的一片区域,不透明的磨砂门将它与附近科室彻底隔开,算是个不同之处。不过进去之后肖默存很快发现周至捷没骗自己。等号、叫号、面诊,包括在等待区域坐着的人,看起来都跟普通科室外面的情形没有任何不同。非要说的话,也许就是年轻人的比例更高些。
领他来了以后周至捷就离开了,两人约好一小时后在住院部大门外汇合。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屏幕上出现肖默存的名字。他起身寻着广播的指导来到三诊室门口,又稍坐了一分钟,在一位愁容满面的青年男性出来后被叫进了房间。
显示器后是位四十来岁的男医生,抬头望了他一眼,朝他微笑点头:“坐。”
肖默存拉开板凳坐下,风衣快要垂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