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春秀和阿芜只有我了,你还有大哥二哥和小妹,既然你这么容不下她们娘俩,那就分家吧,或许我谢长征真的会变成一个残废,可再怎么样,我也得把老婆孩子给养活了。”
谢长征的语气万分沉重,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在做这个选择时的挣扎。
因为苗凤妹表现的太过咄咄逼人,在这样的对比之下,谢长征选择分家,村里人非但不觉得他不孝,反而对他同情极了。
“队长,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县城,阿芜还在医院躺着,我心里放心不下。”
谢长征背过身,用袖子管擦了擦脸,大伙儿看不清他的动作,却能猜到或许谢长征这会儿是哭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苗凤妹这个刁钻偏心的亲妈,把这个孝顺的儿子的心伤的多深啊。
“你走,今天你走出这个家门,就永远都别认我这个娘!”
苗凤妹惊呆了,她没想到,儿子居然宁可要那对灾星母女,也不要她这个亲娘,她心里越发憎恨徐春秀母女,那对狐媚子到底给她的儿子下了什么药。
“哎,这事闹的。”
苗大山说不出拒绝的话,叹了口气,让堵着大门的社员散开,给他和谢长征让出一条道来。
苗凤妹在院子里歇斯底里地叫骂着,可谢长征再也没有回过头。
“老三媳妇,看看谁回来了!”
苗大山领着谢长征到了病房,然后识趣地离开,把病房让给了他们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
谢长征拄着拐杖,站定在门口的位置,看着那个不过三十三岁,就已经长了皱纹和白发的苍老女人,顿时红了眼眶。
“春秀,我回来了。”
徐春秀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上辈子,在女儿死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很多记忆都是混乱的,可她记得,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可能有和她一样的奇遇?
徐春秀是怨谢长征的,怨他娶了自己,却没有好好对她,可比起怨恨谢长征,徐春秀更怨自己。
她怨自己太懦弱,因为从小接受的教养,让她不敢反抗婆婆的权威,明明受了委屈,却还是让自己忍,让女儿忍,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和女儿争取什么。
她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向回家的丈夫诉说自己和女儿的委屈,可她却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退缩了,真的是谢长征这个丈夫,这个父亲不负责任吗,徐春秀知道,其实在这场悲剧中,她应该担负更大的责任。
可人性使然,徐春秀还是很难不怨恨这个丈夫,因为害死女儿的人是他的亲娘,他的亲妹妹,在猜到丈夫可能和自己一样重生的情况下,徐春秀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我回来了,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谢长征拄着拐杖疾步走到女儿谢芜的病床旁,他激动地用手轻轻触碰了女儿的脸颊,那带着温热的触感让谢长征几乎泪奔。
女儿还活着,有人的温度,不是他翻遍了整个后山,找到的冰冷凉透的尸骨残骸,自重生后就没有平静下来过的神经,在这一刻恢复了安定。
徐春秀正想开口,一直昏睡的谢芜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眼皮微动,似乎即将醒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事了,惊慌地往病房外跑,大喊着医生护士。
这是夫妻俩一致的默契,这辈子,最重要的,永远都是阿芜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