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李薇薇刚给他说了把人家脑袋开了瓢的事,荣茸快速瞥了圈汪泽义的头,并没有看出有啥痕迹,略一迟疑后,荣茸试探道:“你找她有事儿吗?”
汪泽义淡声道:“没事。”
好像就是纯粹来问李薇薇上哪儿去了,见荣茸也不知道,汪泽义就没了继续交谈的意思,说完转身便走了。
留下荣茸在原地茫然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汪泽义找李薇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那样儿也不像是来寻仇的。
荣茸思索着,暂时先把这事儿搁在了脑后,他得快点去医院。
二十分钟后,市中心第一医院。
不过几日,李玫玫的脸色便越发枯槁了。
她躺在病床上,身形愈显伶仃,才三十多岁,两鬓就已生斑斑白发,时间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格外残忍,它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李玫玫的容颜,活力,生命,死气沉沉的黑色终日将她笼罩,现下放疗已经不建议再做,医生一直在反复不断地强调要尽快做手术,病人的癌细胞已经有扩散的迹象了,如果任其发展,到了后期治愈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看到荣茸来了,李玫玫显得很高兴,撑着身体就要起来,荣茸帮忙往上垫了垫枕头,让李玫玫靠在床头能舒服点。
荣茸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李玫玫就笑着说没事,她总是这样的,无论哪次问她,她都没说过一个疼字,两人断断续续地低声聊起来,分针一格一格走过,渐渐的,李玫玫沉默起来,始终强笑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说对不起薇薇,是她的病拖累了薇薇,就一直在反复不停地说她对不起薇薇,害苦了薇薇。
其实她早知道自己的病情恶化了,这从她日渐疼痛难忍的胸部足以窥见端倪,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说再治疗下去没有意义,钱留着不如让薇薇念完大学。可是薇薇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姐姐的,她从小无父无母,姐姐养她长大,两人一路扶持走到现在,血浓于水的感情被锤炼的珞珞如石,说放弃太过残忍,李薇薇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姐姐的病治好。
荣茸听懂了李玫玫的意思,鼻尖跟着泛酸,可是他还不能哭,李玫玫现在心理状态很不好,他再哭的话像什么样子,就不停地安慰李玫玫,可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哽咽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阳光大盛,可是荣茸却觉得有挥之不去的冷意争先恐后地往骨缝里钻。
他站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茫然的不知何去何从。
李薇薇到底去哪儿了。
荣茸颤着手又给薇薇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依旧是没人接。
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接!
荣茸仰头捂住了眼睛,有水不断流出来。
周围人行色匆匆,有情侣在吵架,有小孩被妈妈训哭,有人相偕而伴,说着,笑着,喜怒哀乐,贪嗔痴慢,这个世界变得嘈嘈杂杂,喧喧嚷嚷。
一股漫无天际的悲戚突然充斥满荣茸的胸腔。
他消极的情绪直接体现在了今晚的床事上。
以往他也会哭,可那是愉悦至极时控制不住哭出来的,跟现在不一样,荣茸一边承受着梁冀的撞击,一边不停的流泪,眼尾,鼻尖皆早已通红一片,更难得一见的是,梁冀要退出去的时候,荣茸哭着夹紧了双腿,让梁冀不要出去,让他用力,快一点,再快一点。
梁冀被荣茸罕见的主动勾的失控,掐着人细细的腰杆大开大合操干起来,这时候荣茸就不停地喊梁冀。
每喊一声,梁冀就应一声,不厌其烦,荣茸双臂紧紧抱住梁冀的肩颈,身子被撞击的不断起起伏伏,他被梁冀带着在欲海里沉沉浮浮,犹如一叶孤舟,而梁冀是他唯一的浮木。
释放的那一刹,荣茸呜咽地将头埋进梁冀胸膛,说梁冀你疼疼我。
你疼疼我好不好。
他真的是漂泊太久了,生来身体便是畸形,遭父母厌弃,唯一的姐姐弃他于不顾,从小受尽了各种白眼和讥笑,谩骂和毒打,一一忍过来,荣茸的心中早已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他知别人都看不起他,梁冀天之骄子,养尊处优,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荣茸真的太累了,他孤苦一人,踽踽独行,一直在寻找靠岸的地方。
漫漫煎熬的时光里,梁冀就像一个蛮横的侵略者,以强硬的姿态闯进了荣茸的生活里,像无意间得到了一件好玩的宝贝,荣茸被梁冀划进了他的地盘,日夜玩弄不休,他对荣茸指手画脚,对荣茸专制独断,可他对荣茸又必然是极好的,他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荣茸,给了荣茸一个温暖的栖息地,不再让他受颠沛流离,温饱之苦。
会在荣茸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守着他,会在荣茸被人欺负后替他出头,会在荣茸深夜胃病复发的时候耐心喂他吃药,装暖水袋,荣茸再也不是无所倚仗。
从此荣茸便像只雀儿般被梁冀圈养了起来。
荣茸一面害怕着梁冀,一面又不由自主的贪恋梁冀的温柔,可梁冀只把他当成一只听话乖巧的宠物,荣茸就不敢表现出多余的感情来,他小心翼翼地仰望着梁冀,时刻感觉自己如同深沟里腐烂的蛆虫,奢望的祈求星光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