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飞燕笑嘻嘻地将那块玉料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首饰盒子里。
“对了,这次来我还想跟你打听打听,你知不知道哪位夫子教学生比较能耐?”
葛石燕脸上的表情有些轻松,“这次也是沾了宝的光,我家那口子终于松口送大宝去念书了。”
“你是没见到大房那两口子当时的表情。”
葛石燕痛快极了,一想到傅时春和马梅芳一脸食屎的表情,她能多吃两碗饭呢。
“我早就说了让你送我大外甥来王家,陪你外甥一块念书,王家的夫子可是我家夫人花了不少关系寻来的,真正有大本事的人。”
一说到外甥念书这件事,葛飞燕又开始闹脾气了,她儿子启蒙早,那个时候她就想着让大姐的孩子一块过来念书,还能给大姐省一笔银子呢,可大姐说什么都不乐意。
“他要真是念书的料,即便只是一个本事寻常的夫子教授,他也能念出名堂来,他要没有那个本事,给他找来金科状元,他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妹妹让她把儿子送过来和外甥一块念书,可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呢,别看她妹妹现在小日子过得不错,可那都是大夫人卢氏赏她的脸面,万一惹卢氏不痛快了,她现在的风光全都会变成昨日黄花。
葛石燕自认帮不了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妹妹,更不愿意给她添麻烦。
“再说了,我要是把大宝送到你这儿来,你信不信,过不了多久那俩人就能怂恿他们老子把那个小的送去念书?”
葛石燕的表情有些讽刺。
“别看他现在气前头那个留下的儿子闺女,那毕竟是他亲生的,他还能盼望着儿子闺女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差不成?”
傅家的家底只够供一个孩子,葛石燕就是要把这个名额给占了,一点机会都不给大房的人留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葛飞燕嘟囔了几句,“等我把玉石卖一个好价钱,姐就和姐夫和离吧,到时候你们过自己的好日子,让那俩白眼狼变成红眼狼去吧。”
她一直都觉得,她姐那样好的人品,嫁给一个老鳏夫,给人当十几年的后娘还讨不到半句好话,实在是亏惨了,这日子过的还不如和离痛快呢。
“胡说八道!”
葛石燕嗔怪地点了点妹妹的额头,“还是小孩子心性。”
和离又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那么简单的事,这世道比傅大岩差劲的男人多了去了,他虽然一直舍不下前头俩孩子,可平日里对她体贴,对老幺也疼爱,并不算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和爹爹。
再说了,她要是和离了,让大宝怎么办,现在的风气比前朝开放,可对于和离的女人,还是有诸多闲言碎语,葛石燕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痛快,让儿子将来有尾大不掉的麻烦。
“是是是,我就是没姐你聪明,不过姐你要记住了,妹妹我就是你的底气,你要是受委屈了不要忍着,妹妹养的起你。”
葛飞燕紧紧抱着姐姐的胳膊说道。
其实后宅的日子真的很寂寞,她虽然有儿子,可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平日里也只能和院子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来消磨时光。
她最怀念的,还是兄弟姐妹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日子很苦,可生活却很充实。
但是葛飞燕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以前是大姐护着她,现在她终于也能对着大姐说,她这个妹子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姐从来就不委屈。”
葛石燕抬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能拥有这样的亲人,就算有委屈,那也不算什么了。
另一边,宝宝为了掩藏自己的能力,随意在娘从河滩边给她捡来的漂亮石头里挑挑拣拣了一番,拿出一个想到不那么好看,磨坏了也不心疼的石头打磨起来。
“笨蛋!”
今天葛石燕不在家,龙凤胎难得安分待在家里,还在院子玩耍。
傅连翘趁着傅时年去柴房捡树枝的功夫走到她身边,带着深深地恶意。
“你娘就是被那对母子害死的,你还喊那个女人娘,我娘说了,你这种人就是认贼作母,将来要遭报应的。”
孩子可以很单纯,也可以很恶毒,他们生来是一张白纸,只看养他们的人如何在白纸上描绘。
宝宝的动作一顿,她并不相信傅连翘的话,因为她更相信自己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
傅连翘不敢多待,说完这句话后就跑开了,和她哥哥占着院子的另一边玩耍,还时不时恶意地冲着宝宝笑。
宝宝安静地磨着石头,虽然不相信她娘是养娘害死的,可她还是很好奇,原身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世。
她没有想过,就在不久后,会有人找到她,说了和傅连翘类似的话。
等大姐吃完午饭离开后不久,葛飞燕就换了一身衣服,拿着装有玉料的木匣子去了大夫人卢氏的院子。
卢氏常年卧床,却并不是一个纤瘦病弱的女人,相反,她的体型十分丰腴,是个极为富态的女人。
尤其这两年换了一个诊脉大夫,重新开了药方后,虽然身体大有起色,可体型却越发膨胀,和身边身量纤细的丫鬟对比,简直有三四个小丫头那么胖。
她的样貌也十分平常,可谁让她有一个好出生,通身的气度就不是那些空有容貌的女人能比得上的,王富贵宠爱那些小妾,可也从来不敢怠慢这个正室。
卢氏的父亲原本只是当地县丞身边的主簿,嫁到王家这样拥有大量田产、商铺生意的乡绅人家,顶多也只是门当户对,可她嫁人后这些年,随着县丞的一路高升,卢家越发兴旺了。
原本的正八品县丞成了从七品的州判,又从从七品州判,晋升成为正七品知县,至少在他们这样的地方,七品官员已经十分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