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葛石燕就把孩子给叫醒了,喂他们吃了一块芝麻饼,然后紧赶慢赶来到了那个牛夫家里。
她必须得提早一些时间到,因为有时候人多,晚来的人没有位置坐,只能勉强挤半个屁股在牛板车上,进城那一段路足足得走一两个时辰,除了修缮好的管道,很多小路颠簸极了,屁股被震散不说,一不小心整个人都会被震下板车,可遭罪了。
他们到的足够早,这会儿牛板车上就坐着俩人,葛石燕从背篓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垫子给儿子铺上,宝宝则是被她抱在怀里搂着。
又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去县城采买的妇人,一整辆牛车都坐满了,最晚到的几个人只能等明天那一趟了。
“饿不饿?要不要吃再吃块芝麻饼垫垫肚子?”
葛石燕早上没敢让俩孩子吃太饱,她早想好了,要带俩孩子去吃县城最好吃的云吞面。
人家的面香,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汤底鲜极了,除了细白/面揉成的劲道面条,里面还有肉馅的云吞,要是愿意多加两文钱,里面还能多三个鲜虾仁。
也就前年过年准备年货的时候,葛石燕带着俩孩子进城吃过一次,孩子们吃的香极了,宝宝那个时候才三岁,愣是把肚子吃圆乎了还眼巴巴地盯着肉馅云吞。
那样一碗云吞面要六文钱,普通的阳春面也就三文而已,要是加鲜虾仁,一碗面就得花九文钱了,这对于乡下人来说,并不便宜。
葛石燕精打细算,俩孩子要两碗云吞面,加起来就是十八文钱,足够买一斤猪肉了,这一斤猪肉剁成小块或是肉馅,全家人都能吃的很香。
而且那个时候葛石燕也怕自己带着孩子吃独食被人看见,到时候恐怕又要被人编排了,因此她只带着孩子吃过一次,再也没舍得吃第二次。
现在她想开了,公中的钱她省着不花最后也是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花地痛快些呢,她就要趁着老头子还愧疚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花掉一笔银子,然后满满将公中的钱都挪到自己的小金库里去,即便到时候分家了儿子还小,撑不起门面,他们一家也不愁吃喝。
“娘,我不饿,等会儿要吃云吞呢。”
傅时年的记忆力不错,五岁那年吃的云吞面的味道,至今还记忆犹新。
“宝宝,你也别吃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现在空着肚子,等会儿你就能多吃一个虾仁呢。”
傅时年凑到宝宝的耳边,双手握成喇叭的形状,悄悄地说道。
哇哦,这可真是一个“大秘密”呢!
上一次吃云吞面已经是原身三岁那年的事了,到底是什么味道,原身都记不清了,宝宝自认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云吞面的味道并没有太大期待。
“等会儿我吃不下,都给你吃。”
不过小哥哥太乖了,让人很有逗他的。
于是宝宝对着傅时年勾勾手指,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握成喇叭形状放在嘴巴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宝宝,你真好。”
傅时年开心坏了,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宝宝,也不想想自己现在也就七岁,哪能吃完自己那一份后再吃宝宝剩下的那一小份呢。
他低下头,用力地吸了口气,将肚皮撑的大大的。
用手拍了拍,还能听到咚咚咚清脆的声响,是一个空心的肚皮没错了。
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五岁那年的他了,现在他的肚子那么大~~~那么空~~~
妹妹真好!
他高兴地冲着妹妹笑,就和一个刚讨到食儿的小奶狗一样,真是招人稀罕。
葛石燕看着感情融洽的儿子和小儿媳妇,一颗心被塞的满满的,再也填不下其他人了。
等经过一路颠簸到达县城后,葛石燕立马带着俩孩子去了靠近县城关口的面店,要了三碗云吞面。
上一次来面店的时候,她只要了两碗云吞面,自己则是吃了孩子吃剩下的那些面条,现在既然不准备给公中攒钱了,那就敞开肚子吃,她这大半辈子也没享过福,也该犒劳一下自己了。
反正花的是大房的银子,她不仅不心疼,还觉得有些爽呢。
云吞面比宝宝想象中还要好吃一些,主要是用料实在,揉面的麦子很香,面条十分劲道弹牙,云吞的皮很薄,里面的肉馅并不多,可云吞吃的就是这一口鲜,再加上海鲜和大骨头熬出来的面汤底,真是鲜到掉牙。
尤其在三个人都饥肠辘辘的时候,面条的美味更是放大了十倍。
傅时年很想帮宝宝吃完她没有吃完的那小半碗面条,只可惜他也就是个七岁孩子,这云吞面虽然贵,用料却很实在,一碗面条足够一个不做体力活的青壮年吃饱,傅时年吃了一大半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最后剩下的那些面条都被葛石燕一个人解决了,她常年下地,食量比县城绝大多数男人都要大,吃完自己那一整碗面条,外加俩孩子分别剩下的那些面条,差不多就有八分饱了。
吃完云吞面的娘仨一个个腆着肚子走在县城的石砖路上,心里美极了。
吃完早餐的葛石燕干起了正事,今天他们进城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儿子傅十年买一身读书人穿的儒袍,以及之后上学要用的文房四宝。
这次她一点也不客气,傅大岩说给儿子买一身新衣服,葛石燕给买了两身成衣,还有一件大了点,再长点个头也能穿。
不过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买的衣裳都是细棉布料,绸缎绫罗她连摸都没敢摸一下,既然给儿子买了,闺女也不能落下,葛石燕扯了一块花色很好的细棉布,准备买回去自己慢慢做,剩下的布料,还能做几件小衣小裤呢。
光是这两身衣服和一块布料,就花了足足一两三钱。
其实买布料远比买成衣划算,可惜葛石燕从来没有做过儒袍,乡下男女大多都要下地,上身穿紧袖的褂子,下身是宽裤衩,男女的区别就是男人的裤腿小一些,女人的裤腿大一些,看上去就像裙子一样。
儒袍比这些上衣下裤复杂多了,葛石燕也怕做坏了,让儿子被同窗笑话。
比衣服更烧钱的还是文房四宝,葛石燕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乡下一大家子,也供不起一个读书人。
光是一块最差的墨砚、一沓启蒙孩童习字用的草纸和几支不同型号的羊毛笔,七两银子就没了。
那个卖纸的掌柜挺好心,看他们的打扮知道他们的手头不宽裕,教傅时年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可以用清水,不要用墨砚,这样等纸干透,还能接着在用,一张纸起码能重复用上□□次呢。
葛石燕咋着舌头离开那家铺子,转念想到这七两“刚好”就是木盒子里找到的银子,顿时又开心起来了。
反正花的是“老祖宗”留给子孙的银子,这笔银子是过过明路的,花了也不心疼。
除了这些东西,难得来一趟县城,葛石燕还得储备一些生活用品。
家里的盐快没了,得买一点,还有朱砂,过段时间收了糯米就要做饭团了,到时候还得给饭团点红呢……
宝宝跟着养娘来到一间药馆,却被药馆外的一个地摊贩吸引了。
此时那个地摊贩前围了不少人,因为对方卖的东西太神奇了,他卖的居然是石头,传闻中能开出玉石来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