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惠玲注意到,这些人手里都拿着锄头榔头,还有好些人扛着木板树干,也不知道干嘛去。
“咱们村的老桥几个月前垮了,这不农忙吗,一直也没来得及修。”
一个老人笑着开口,“惠玲啊,听说晟子又高升啦,现在是县长面前的红人喽,咱们村也算是你和晟子的根,你和晟子说说,能不能拨款整理整理咱们村的这些桥啊路啊,那些东西早就老的不像话了。”
老人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希冀地看向了蒋惠玲。
“这些事都是要领导开会商量的,严晟也没办法做主,不过大家放心,我会和严晟好好说的。”
蒋惠玲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座垮塌的老桥和家乡的建设上。
“叔,能不能借我一个锄头,我有点用处。”
蒋惠玲突然想到,自己空着手过去,恐怕挖半天也不能把棺木给挖出来。
没错,在听完盛宝宝和淳明那番话后,蒋惠玲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那就是挖出女儿的棺木,看看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行,你拿去用吧。”
虽然蒋惠玲的承诺有些敷衍,可在场的人还是很开心,十分大方地分了她一个锄头。
蒋惠玲接过锄头,匆匆忙忙往后山跑去。
“你们说晟子媳妇这趟回来是干什么啊?怎么拿着锄头往后山跑呢?难道是来挖竹笋?可现在也不是吃笋子的时候啊?”
“是啊,后山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稀罕啊?”
大伙儿看着蒋惠玲的背影议论纷纷,谁也想不到,她这趟回来是为了挖自己女儿的棺木。
“令令。”
站在女儿的墓碑前,蒋惠玲胆怯了,原本满腔怒火在看到女儿的墓碑后,好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
她真要为了两个孩子的话,挖开女儿的棺木,打扰她安宁吗?
“令令,妈妈对不起你。”
沉默了一会儿,蒋惠玲还是举起了手中的锄头。
她想要找一个真相。
棺木埋的很深,蒋惠玲挖了大半个小时,才将棺材翻出来,她跳下土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棺木推开。
周遭寂静的可怕,蒋惠玲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好半晌后,才鼓起勇气睁开眼睛。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棺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她预料中腐烂的尸身,除了蛀空棺木的昆虫,里面空荡荡的,连块白骨和沤烂的布料都没有。
她明明亲眼看着女儿入殓的,蒋惠玲完全懵了。
大鹏是壤坪村的村民,今天村里的壮劳力全部出动修建老桥,他和另一个年轻人负责打桥桩。
老桥在他们村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桥身不长,也就十几米的样子,桥下的水面也很浅,中等身高的年轻男人踩在水底,河水的高度也只没过腰部。
一开始他们俩人都觉得打桥桩不难,因为河底就是泥塘,可谁知道才打入一段距离就好像遇到了阻碍。
大鹏水性好,潜下水准备将那块阻拦他们打桥桩的石头挖出来。
谁知道桥桩底下并不是石头,而是一个槐木盒子,这个盒子的造型还十分诡异,四周都用长钉死死钉住。
“这里面该不是宝贝吧。”
一时间,所有参与修桥的人都围到了大鹏的身边。
“赶紧打开看看,要是宝贝,那可是咱们村共同的财富。”
一群人脸红脖子粗的,恨不得现在就劈开那个木盒。
最后还是老村长站出来,让村里一个木匠先拿工具拔掉那几根长钉,万一里头真是什么宝贝,可别一斧头把宝贝劈坏了。
蒋惠玲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她像是失了魂一样,现在只想着快点还掉锄头,然后回家质问婆婆,令令的尸体到底去哪儿了。
“啊!什么东西!”
“怎么会是一具尸体,娘希匹的,谁把这玩意儿埋桥下了!”
“快放下,快放下,太晦气了。”
盒子被打开,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一群人四散着跑开。
反倒是蒋惠玲,一听到尸体两字,发疯似的向木盒冲了过去。
盒子里是一个幼童的尸体,因为常年浸泡在河水中,早已经发涨沤烂,看不出原本的面目,皮肉更是早早成为了微生物的养料,现在只剩下一具骨架还算完整。
“令令,令令。”???
蒋惠玲扑倒在盒子面前,颤抖着手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褐色的发夹,发霉腐烂的布料依稀能看出曾经牡丹花样式的造型。
她又哭又笑,整个人像是疯癫了一样。
原本散开的村民看到她这样作态,好奇地围了上来,很多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看到这具尸体后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知道她口中的令令到底是谁。
倒是有一些记性比较好的老人想起来了,令令不就是蒋惠玲很早就死掉的女儿吗?
可是蒋惠玲的女儿,为什么会被装在槐木盒里,扔在老桥底下呢?
“你们看,盒子里那几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是什么?”
忽然有个眼尖的年轻人开口叫到,大伙儿的目光又往木盒子里挪去。
在婴儿尸体下面有好些散落的长针,早已经生锈了,粗略数了数,竟然不下二十来根,透过头骨眼部的两个大孔洞,还能看到颅骨里同样存在几根长针。
大伙儿心中骇然,这是活着的时候就扎进去的吗?
几位老一辈的人想到了一个先人传下来的生子偏方,传说中如果生了女儿后又想生儿子,只要用针扎女孩儿,后面就能生出儿子来。
因为这个偏方没有任何依据,而且手段过于残忍,从来也没人真的那么做过。
蒋惠玲哭的那么凄惨,好像认定了这就是她的女儿,难道令令那孩子不是生病死的?他们还记得当初蒋惠玲夫妇俩为了给孩子看病东奔西跑,两个人都跟着累瘦脱形了,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可要是不是他们两口子,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