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童哲看看手表,站起身。“我也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我该怎么找你?”
“我们这片区域信号特别差,电话经常打不出去。”
夏冉江掏出手机,在童哲面前晃晃。手机屏幕顶部的信号格若隐若现。
“这你可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干这个的。”
童哲拿起背包,甩到肩上,掉下来一沓材料。其中几张纸飘落在夏冉江脚下。
夏冉江眼睛突然被纸上的标志吸引住,不由自主捡起来看了两眼。
“怎么,你也懂?”
“这不是国家公园的标志吗?你们也跟他们有项目合作?”
“就这一个项目,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童哲刚准备走,似乎又来了精神。“记得上次我们在路上遭遇车祸那回吗?”
“嗯,没过去多久。你那同事现在好了吗?”
“他能有啥事儿,小伙子皮糙肉厚的……别打岔。我是说,上次就是因为去找公园负责人谈项目,半路上被竞争对手盯上了,他们车子直接撞上来。幸亏我当时绑着安全带,捡了一条命。这帮人为了个项目简直丧心病狂。话说回来,那个负责人也是奇怪,要技术给他技术,要样板点给他样板点,要回扣也答应给了回扣,最后就是拍不了板。”
“这个项目这么重要?”
“也倒不是那么重要,今年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对我们代表处绩效影响不大,只是出了这档子事,怎么着也不能让竞争对手得逞,最少也得恶心他们一把。”
“你说的那个负责人,是不是叫Jack Hobbs?”
“对对对,中文名叫霍元杰,说是在中国留过学的,中文说得特别溜。你认识他?”
“倒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夏冉江皱着眉头。“我觉得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好,这个人黑道背景颇深,私底下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
“你怎么知道?”
“跨国刑事组织已经盯了他很久了,不过他这个人在利尔比亚关系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一般人动不了他。”
“卧槽,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什么……”
“什么?”
“我觉得他是不是监守自盗啊?明面上是公园负责人,打着保护犀牛大象的幌子建监控网,其实根本就不想把监控网建起来,而是趁着机会骗到拨款中饱私囊,同时还是照样雇人猎杀野生动物?又或者说,即便监控网建起来了,到时候找几个自己人伪装成盗猎者,就在监控下面作案,这样证据确凿,让怀疑他的人彻底相信都是外面盗猎者的问题?”
“这事情可就大了。”
“这老家伙算盘打得真精啊。害得我们没日没夜做方案,油钱都浪费了不少。”童哲咬牙切齿地说道。
“其实你们也没吃亏。往大了看,你们沟通了这么多次,肯定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夏冉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公园看看。”童哲顿了顿,一脸严肃地看着夏冉江。“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非洲吗?”
“嗯?”
“两个原因。一是你,二是我爸。”童哲微微叹了口气。“我打探到你的消息,知道你在非洲,不巧离得那么近。”
“第二个原因呢?”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走的那一年,我爸因为走私象牙抓起来了。我想给他赎罪。如果没法偿还,那么我想做点什么。”
“我跟你一起。”
“小冉,我怎么也想不到,十年之后我们会因为这种事情又走到一起。”童哲有些无奈地笑笑。
“天道轮回吧。”夏冉江有点感慨。“我们出去走走吧,带你考察考察环境,也不耽误这一会儿。”
已近黄昏。白天的炙热已经慢慢散去,傍晚的微风夹杂着些许暖意,竟有些像春末拂过柳枝的东风,撩起一丝微醺。这场景如同十年前那个终了的金陵城,让夏冉江记起了许多残缺不全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