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哲几乎说不出话,仿佛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司机摇下窗户,看了看童哲衣襟上的血渍,面色有些犹豫,竟马上关上窗户。
“不能走!”
出租车正准备绕开童哲,刚准备加速离开,童哲却又跑过来站在出租车前。一个刹车,车前灯“砰”的一声撞在童哲小腹。一阵剧痛,童哲咬着牙,死死地趴在出租车引擎盖上,引擎盖上顿时出现两个红色的手印。
“你找死啊!”
“你不能走,你要救人!”
司机又摇下窗户。童哲手捂住腹部,拖着一条腿,弓着背站在司机前。
司机几乎镇住了。眼前的童哲五官已经因为疼痛扭曲得不成人样,眼睛如燃烧的火焰,眼角还残留着泪水。
顷刻的眼神交换似乎暗示了某种默契。童哲一拐一拐地跑到夏冉江身边——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爬了过去。刚才的撞击,童哲一条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夏冉江,夏冉江……有人救你来了……”
童哲极力把夏冉江抱起来,可是一条腿的力量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走了不到十步,童哲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一个趔趄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可是手里还是紧紧地抱住夏冉江。一瞬间,童哲有些绝望。突然,童哲一声低吼,强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
“我来,我来……”
司机似乎已经看不下去了,赶紧下车接过夏冉江。
刚到医院,几个护士已经准备就绪。将夏冉江扛到担架上,快速送到急救病房。
童哲瘫坐在走廊长椅上,上半身慢慢弯下,几乎与地面平行。突然,童哲用拳头猛烈砸了几下脑袋,双手抓扯着头发,眼泪扑簌簌地滴落在地板上。
此刻,童哲心里充满了恨意。恨世界不公,恨人情冷漠,恨造化弄人。恨自己到最后还要极力伪装得冷血疏离,不过只是用自私的方式爱着夏冉江,为了让夏冉江不受到自己拖累,得到自己构想的未来。可是却从来不会想到,夏冉江究竟要的是什么。比起远大前程,那心尖上的一丝慰藉更弥足珍贵。
如果没遇到夏冉江,夏冉江将会平平安安地度过四年,然后离开南京,再也不会跟自己相遇;如果没有那场比赛,夏冉江将与易霁虹此生不会相见,继续沿着自己设定的路径一路向前;如果没有那一晚的悸动,也许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如天塌地陷般绝望。
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已经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并成为自己生命里的亮光。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两个护士一左一右把夏冉江推了出来。
“夏冉江……”
童哲陡然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你是家属吗?”
“是。”童哲毫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处于昏迷状态,要观察几天。你过来跟我办个手续吧。”护士在记录板上写着,突然瞥见童哲的牛仔裤,已经从里到外被鲜血染红。“你也受伤了?”
“没事。”
“这不行,你这肯定是要处理的。你跟我过来吧。”
听到夏冉江没有生命危险,童哲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此刻,夏冉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扎着绷带。童哲伏在床边,慢慢挪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夏冉江的鼻尖。
“小冉,都是我不好。”童哲紧紧握住夏冉江的手。“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你不想离开,我何尝想让你离开?我爱你,即便我是以我认为正确的方式爱着你。如果你不喜欢,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改。只是无论如何,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半夜,易霁虹到了医院。易霁虹推开病房门,看见夏冉江躺在病床上,童哲正伏在床沿边沉沉地睡着,白色衬衣上还残留着血渍。
“小冉!”
看到这一幕,易霁虹先是伤心、难受,但是很快,内心积累的情绪如同干柴,被眼前的景象点燃,立马升腾起万丈火焰。
“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