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分头行动,你查正方,我查反方。”许菁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冉江眉头紧锁,看见可用的材料马上记录在纸上。
“时间到了,赶紧过去吧。”童思睿轻轻叩了叩桌子。
两人同时合上电脑,对视一笑,起身朝童思睿微微点头,转身朝会议厅小步跑过去。
童思睿远远望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微笑的神情慢慢变得僵硬,不知为何鼻子一抽,眼睛开始湿润了。
那远去的身影让童思睿想起当年的自己。同样的比赛,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故事。
那一年,为了争取比赛的名额,童思睿在院长办公室求了一整天,最终才拿到比赛同意书。拿到同意书后,童思睿如获至宝,每天拉着学长一起练习。跟夏冉江和许菁一样,同样的教室曾经也留下了童思睿夜以继日辛苦练习的身影。但是比赛是需要指导老师的,童思睿寻遍学院自己熟识的老师,都以教学任务繁忙为由拒绝担任指导老师。
童思睿心里明白,这种没有先例的事情没人愿意尝试,这些老师个个博学多才,但是多年来的学术导向和考评压力,他们只想在自己熟悉或学校重视的领域中大展身手,何况江东大学在此类比赛中一贯比较低调,这些老师就算凭着一腔热血赌上一把,最终很大可能付出的精力都会付诸东流。
最后,童思睿迫不得已找到了一个刚到任不久的助理讲师,那时离比赛已经不足三天了。就这样,童思睿踏上了进京的火车。三天比赛,童思睿两人舌战群雄,一度连胜三局。但是毕竟经验不足,最终与决赛无缘,铩羽而归。
从那以后,童思睿一度沉寂下来,再也不参加任何课外活动,每天扎在图书馆一门心思准备出国留学。可是这段经历如同一颗外表已经焦黑的莲子,深埋在淤泥底下,即便千百年过去,内心依然保持生命力。只等到春江水暖的时刻,莲心就会竭尽全力钻破如铁皮般的外壳,躲过涌动的暗流,在波光潋滟的池塘中绽放本属于自己的色彩。七年过去,童思睿学成归来,继续完成年轻时的梦想。
“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童思睿喃喃自语。
记忆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七年弹指一挥间,就像此刻从眼角滑落的泪水,滴在草坪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只是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敢想敢拼的二十岁女生了,也从这一刻起再也不会轻易落泪。
童思睿捧着一杯美式咖啡小口呡着。表面上恬静淡然,心里还是为夏冉江和许菁捏一把汗。从选人开始,似乎上天给自己开了个玩笑。不过后来夏冉江的表现让自己越来越放心。按照自己的直觉,只要这两个学生正常发挥而且不发生意外情况,获奖如同探囊取物。
想到这里,童思睿嘴角上扬,轻轻地吹了吹咖啡升腾起的热气。远远地听到已经陆续有人从会议楼出来了。童思睿看了看表,距离他们进去刚好半小时,首场比赛刚刚结束。
果然,夏冉江腋下夹着一堆稿纸,许菁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看到这一幕,童思睿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还没等童思睿询问,两人就一屁股坐在童思睿对面。
“看样子结果不错啊,帅哥美女。”
童思睿扬起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那可不,刚才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您可是没看到,最后裁判宣布结果,对面那个男生直接就哭了。”
“啊?怎么回事?”
童思睿有点惊讶,但是并不觉得意外——这两个学生平时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可是一进入状态,台上台下就是两个人。有时候观摩他俩的练习,自己都产生了错觉,平时忧郁寡言的夏冉江一上台就变得极有攻击力,口若悬河、正义凛然的样子颇有国际金牌律师的风范。
“他说我们诡辩。”
许菁点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将菜单递给夏冉江。
“也不算诡辩吧。”
夏冉江看了半天没看到自己想喝的,点了芒果奶昔。
“我们这次抽到的是正方,同时有权对辩题进行解释。所以就按照夏冉江的思路,把enjoyment好好地‘定义’了一遍,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后来他们都语无伦次了,一直在那儿结巴结巴结巴,哈哈哈。”
“还是学姐反应快啊,一听到对方的破绽就给我递纸条,在台上我好几次都快被他们怼地喘不过气了。”
“最后裁判怎么说?”
“结果比较明显,所以裁判没怎么点评,倒是给对手做了积极评价,不过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说他们有风度,语言能力较强,知识范围很广。”
“为了照顾各参赛队的情绪嘛,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童思睿说。“正好现在离午餐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你们可以回顾一下比赛全程。首场比赛一般都比较简单,这一场比赛赢得轻松不代表后面一样轻松,要分析一下不足,毕竟这是你们第一次真枪实弹正面迎战对手,之前的模拟训练再仿真也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的。不足要规避,优点要沿用。”
“嗯。”夏冉江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慢慢低下头,“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怯场,都不敢看对手和裁判的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
“其实这是很好的方法,就当他们不存在,你的眼里只有我,哈哈哈。”许菁打趣道。
“许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