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程慢慢站直,眼神透着一丝骄傲,童哲几乎都能看见他上扬的大鼻孔。
“唉,正好我今天过生日,约了几个兄弟,晚上一起东门聚聚啊。”
“行啊。”
童哲有些意外,本想单独约杨新程,现在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待会儿我给你电话,晚上记得啊。不见不散!”
说着,杨新程在两个女生的护送下大摇大摆地往图书馆走,远远地还听到那两个“左右护法”恭维似的对着杨新程媚笑。
童哲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皮耷拉着阴阴地笑了笑。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
这节课又是英语。不知为何,以往上英语课就像奔赴刑场似的,今天童哲颇有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态势。
上午上完课,童哲去食堂吃了点东西。下午没课,去图书馆溜达一圈发现有阳光的地方都被准备考研的大四生占满了,实验室里研究生正在测数据,看了半天也插不上手,实在也没其他地方去。不过这秋日的暖阳可不能辜负,童哲找了一块人少的草坪,轰走了草坪上觅食的长腿鸟,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随手掐了根草茎含在嘴里。午后温热的阳光熏得人逐渐模糊意识,不一会儿童哲就四仰八叉地睡过去了,连那几只轰走的长腿鸟又回来啄了啄他的脚趾都没感觉。
一觉醒来,一道刺眼的灯光迷得童哲睁不开眼。童哲这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自己正躺在一圈昏黄的景观灯里,从远处看就像湖面上漂着被团团火焰包围的火葬堆。想到这里,童哲从头到脚打了个寒颤,赶紧起身小步快跑。
手机响了。童哲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杨新程的。接了电话,童哲赶紧跨上单车,直奔学校东门。车刚停下,童哲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木盒,打开捡出前几天从爷爷家偷的解酒药丸扔进嘴里,强忍着刺鼻的药味咽了下去。
“卧槽你他么怎么才来,还以为你死了呢。”
一进大厅,一股浓烈的烟味混杂着饭菜的味道扑了过来,面前是一张大圆桌,围着六七个男男女女,杨新程的招呼又把这群人的目光转移到童哲身上,童哲一时有些发懵。
“哟,你兄弟比你帅多了啊。”
左边隔着杨新程一个座位坐着个女的,血红的两瓣嘴唇之间叼着根烟上下微颤。仿佛刚才那一声喊并非从这里迸出。
“那是,童哲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之一。”杨新程对面的女的扭过头虎视狼顾般地望了望童哲,让童哲都担心头会扭断。“咱们杨主席那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啊。”
“就冲你这句话,吹了!”
杨新程显然已经处于极度亢奋状态,抓着啤酒瓶歪歪倒倒地走过来一把抓住童哲肩膀,把他拖到一个空位上。
“来,刚好人齐了,咱一起敬寿星一个,祝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说绿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过生日当然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了。咱得祝杨哥平步青云,凯旋而归啊!”
“是是是……我先自罚一杯!”
说完,一群人起身,童哲忙不迭地抓起一瓶可乐迎了上去。众人的玻璃杯撞击地“砰砰”响,童哲只得紧紧握着可乐小心避开玻璃杯,以防撞出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引得大家不满。
酒过三巡,童哲起初的警惕心也慢慢卸了下来。从一进门开始童哲就准备了一堆托词防止被灌酒,可是今天一来主角是杨新程,二来大家跟自己都不熟,三来童哲也对这些人不感兴趣。大家讲黄段子的讲黄段子,拍马屁的拍马屁,骂街的骂街,都没太注意到这个新来的。童哲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自顾自喝着可乐,顺便把面前的菜一扫而空。
不一会儿工夫,众人实在扛不住,一个个都互相搀着告别了,只剩下童哲和杨新程——倒不是童哲喜欢这儿,只是自己的注意力就在这一个人身上,索性捡日不如撞日,吃饱喝足后该干正事儿了。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席,童哲瞅了瞅旁边正在兴头上的杨新程,赶紧挪过去坐到他旁边。
“来来来,现在哥们陪你喝,先敬你一杯。”
童哲趁杨新程不注意,从桌子下提上来一瓶洋河大曲,给自己斟满。又顺手抓起杨新程面前的酒瓶给他倒上。
“喝!”童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是兄弟你爽快,不像这帮没心眼的,趁早给我滚蛋!”
杨新程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布满血丝,往门外的方向甩了甩手。说完,杨新程也抓起酒杯灌了下去。
“哎,不对,你这酒有问题啊。”
杨新程眼神迷离地瞅了瞅童哲,又偏过头看了看童哲手边的酒瓶。
童哲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怎么这傻逼喝成这样居然还能保持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刚想把酒瓶藏到桌子底下,被杨新程一手按住,把酒瓶接了过来,跟自己的酒瓶并排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