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江觉得有些奇怪,光着上半身拉开浴室门,一股热气冲了出来。
只见何啸宇手里吊着一条挂链。而这条挂链与白天童哲抢去的一模一样。
夏冉江顿时觉得心里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踩得心脏生疼。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挪了过来,人字拖都穿叉了。
“你在哪找到的?”
夏冉江一把抢过挂链。
“不就是在这个抽屉么?”
夏冉江感觉脑子里像一根绷紧的皮筋,不时还有只手在拨弄,每弹一下就触碰到最疼的神经。不过,他迅速坐下来,手里攥着挂链,闭着眼不停地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对了,前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是你把挂链扔到抽屉的,你在哪发现的?”
夏冉江想了几秒,突然灵光乍现,觉得那天最可疑。
“就挂在你腰带上啊。”何啸宇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说。
“怎么会在腰带上?我一般都放外套口袋里啊。”
“我怎么知道。”何啸宇努力回想着当时看到碰到的一切,“哦对了,当时是有两条,那条从腰带上落下来的,还有一条的确是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
“妈的!”
夏冉江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联想到当晚回寝室前经历的事情,顿时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当时童哲让夏冉江靠着旁边水泥地休息的时候,顺手将自己的书包取下来给夏冉江当坐垫。而那条挂在书包拉链上的挂链刚好挨着夏冉江的腰带,在重压之下搭扣勾住了腰带。夏冉江起身的时候,整条挂链从书包上脱落,正好卡在腰带上。可是到宿舍那一路,两人却都没发觉有任何异样。回到宿舍,夏冉江把外套和裤子丢在椅背上,这条挂链跟着另一条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挂链一起滑落,被何啸宇捡起来了。
夏冉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两天的疑惑彻底烟消云散。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安——明明是自己失误,却让童哲难堪,而且看得出来,那条挂链对童哲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费周折跑到寝室来找,找不到又跑去操场等半天。
夏冉江还能感觉到当时面对童哲近乎“无赖”的挑衅,心中充溢的怒火和紧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么真实。多年来,夏冉江也慢慢学会了喜怒不行于色,即使当时心里那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的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挂在嘴边了,但是还是恨恨地咽了下去。
夏冉江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这两天偶尔也从各种渠道听说过童哲的作风——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条挂链。物归原主就行。”
何啸宇看着夏冉江有些错乱的眼神,似乎看出了问题所在。
夏冉江不吱声,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手心因为挂链攥太紧都发红了。他又像机器人一样拉开抽屉,取出稿纸,放下挂链,合上抽屉,默默地嘟囔了几句转身走向还在放着水的浴室。
“洗完了?”
何啸宇若有所思地盯着夏冉江,夏冉江顿时愣住了。
“饿不?”
“你又在算计啥?”
“才不是……”何啸宇哼了一声,“我是说,你要是饿,一起去楼下弄点吃的哈。”
“确定是咱俩一起去,不是你指使我去?”
夏冉江背对着何啸宇,拉开衣柜找衣服。
“你看你看,嘴里显得那么不愿意,你这不是把衣服都快穿好了吗?还这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就让你去买了个……”
“买军需品怎么了?从来不帮人跑腿的。走吧,我也有点饿了,晚上他么又累又饿,今天还这么衰,东门整点夜宵去。”
夏冉江没等何啸宇说完,一把雨伞丢了过去。
“雨早就停了。快点快点,待会儿熄灯了。”
雨后的校园主干道上还残留着水渍。路灯昏黄的灯在地面折射成无数细碎的光点,随着两人前进的角度不断变幻着各种造型。空气中的湿重感并不明显,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寒意。“一层秋雨一层凉”,更何况是临近午夜,面颊裸露在寒凉的晚风中,更能感受到长袖格子衬衣下截留的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