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不愿意碰我了,从他昨晚推开我又叫了其他人就能看出,他在隐忍对我的欲望。
“言言,别做傻事,你现在要做什么都可以。”他看的明明是我,却像在嘱咐其他人。
谢言,你自由了,哥哥给了你羽翼和天空,你该飞了。
他在阐述,他给我的是自由,不是抛弃,可我心无所依,实在是想不出来两者有什么区别。
他在疏离我。
如同每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月亮被乌泱泱的云层遮住,我仰望到的,是一片荒芜。
谢晏离开后,我试图窥探过他的行踪,每次都被谢辰逸阻断,这让我有点不高兴,像一个捉迷藏被屡屡破坏的孩子,不高兴之中还有点怨愤。
谢辰逸说我已经很厉害了,不需要谢晏来给我收拾烂摊子,我拥有可以肆意挥霍的财富,有不可撼动的靠山。我是世俗中的人生赢家,名利财色,如果我要,将源源不断,不分黑白地送到我手上。
可是我不想要,我把挣来的都还给了谢晏,我像在为他打工,希望靠不菲的业绩得到老板的优待或夸奖。
但这种方法是失效的,谢家已经混乱,我企图替谢晏维持稳定的手在一片来势汹汹的潮流里被打击得如浮萍柳絮,我很快就放弃了做一个本分的人,开始用那些不那么光彩的方法插手谢家的事。
谢晏让谢辰逸警告过我几次,但我做的足够隐秘,也确保那些受我驱使的人没有胆子背叛。因此我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挑衅着谢家那些老顽固,也试图从谢晏那里得到一些教训。
前者让我觉得无趣,他们太弱了,比起谢晏来不堪一击,我都能轻易把他们玩得团团转,而后者始终没有如愿,谢晏甚至没有再让我见过他。
谢辰逸替我换了很多医生,他们觉得我有病,可我觉得不会说话挺好的,性情阴鸷,狠戾嗜血的本性被我掩藏在一副天真无害的面孔下,谢辰逸说听到我手上的电子音就不寒而栗。
他惯是敢说,却不愿意帮我。也不阻止我,就像谢晏派过来的一个机器,纵容我,照顾我,监视我,敬畏我,还可怜我。
我看不出来他的害怕,他对我一向如此,尽心竭力照顾,却总提醒我他并未完全效忠。他看着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不自在,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如谢晏所说,我要的都会得到。
我开始换厨娘,每一个都姓张,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出我满意的饭菜。
晚上的时候我坐在阳台,在磨砂的纸上写一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盲文,这个时候我会想到那栋消逝在火光里的房子,想到我那本化为灰烬的日记本,想到更多更远的东西。
我在本子上写:我一寸一寸地征服了与生俱来的精神领域。我一点一点地开垦着将我困住的沼泽。我无穷无尽地裂变自己,但我不得不用镊子把我从自我中夹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我一寸一寸地征服了与生俱来的精神领域。我一点一点地开垦着将我困住的沼泽。我无穷无尽地裂变自己,但我不得不用镊子把我从自我中夹出来。——佩索阿
两个都不是正常人,就不要用正常的三观看他们了~
第16章
在苏箐的想象中,谢言一定是个善良的孩子。
谢家变天了。
谢晏不甘于做大家族的棋子被人摆布,替人收拾烂摊子,于是他干脆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谢家没了,不就行了。”
他的话轻描淡写大逆不道,神情却正经极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在演戏,但更多人知道,这是谢晏的宣战。
他要用一把火,烧掉一切藏污纳垢的地方。包括我曾经住过的房子。
谢隽的慈善机构只是引子,谢家主家和外戚的火已经燃起来了,商界,政界,甚至一些事不关己的偏远世家都受到了影响。
比如,江南的陈家。
陈家自恃书香门第的身份,从来不屑与商贾政客合流,家中子弟若从商从政,需得离了本家另起门户。但时代早就变了,陈家本家在陈熙那时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要不是靠那些另起门户的子弟撑着,早就在数次变革洪流中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