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没再逞强,自暴自弃地让陆文帮他洗澡,泡在热水里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一次,清理时又乱着呼吸醒来。</p>
一直忙活到五点半,瞿燕庭抹了药膏,换了睡衣,才垫着双层软垫在餐桌前坐下。屁股坐实的那一刻,他魂儿都飞走了一半。</p>
冷掉的饭菜用微波炉叮过,陆文坐旁边,说:“瞿老师,你尝尝这几样,铭子酒店的餐厅订的。”</p>
瞿燕庭舀起一勺粥:“嗯,好喝。”</p>
陆文掀开披萨盒,将一块炸鸡放在一角披萨上,微卷起来咬下一大口,炸鸡的脆皮、嫩肉和披萨的馅料在口腔里混合。</p>
瞿燕庭第一次见识这种吃法,顿觉嘴里的粥索然无味,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我也来一块。”</p>
“不行!”陆文拂开他,“这些太油腻了,你得吃清淡的。”</p>
口欲汹涌时不想管那么多,瞿燕庭道:“没关系,我吃麻辣火锅都不在话下。”</p>
陆文心说,你可拉倒吧,他把炸鸡脆皮里面的肉撕下来,说:“这样吧,给你吃点肉丝,网上说第二天要忌口,听话。”</p>
“网上?”瞿燕庭好奇地问,“你还查这些?”</p>
陆文说:“我不是想给你一场完美的……算了,反正我也没记住几条。”就像考试背书,他最终选择把书一合,跟着感觉走。</p>
“哦,对了。”陆文拿来瞿燕庭的手机,“你助理找你来着。”</p>
瞿燕庭接过打开,一边喝粥一边看手机:“于南?”</p>
陆文坦白道:“嗯,我怕他有急事,就擅自回了消息,但别的我什么都没看。”</p>
瞿燕庭不介意地说:“没事。”点开微信,他看了遍聊天记录,忍不住嗤嗤笑,“你们聊的什么玩意儿。”</p>
陆文啃着鸡腿:“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嫂子。”</p>
瞿燕庭笑得更欢:“不好意思啊。”</p>
“没关系。”陆文习惯性舔嘴唇,“既然我在你员工嘴里成了嫂子,那我能在发小面前称呼你’老婆’吗?”</p>
瞿燕庭咬着瓷勺定住,一瞬间想起他打完又删掉的“老公”,在被哄着撒尿之后,称呼这件事似乎不足以令他害臊了。</p>
陆文见他沉默,以为不愿意,便道:“不行吗?人家别的gay都是这样叫的。”</p>
瞿燕庭问:“谁?”</p>
陆文回答:“就……姓顾的。”</p>
他的神情特别丰富,嫉妒中透着一丝不屑,又很在意,令瞿燕庭联想到爱攀比的高中男生,谁买了新球鞋,那老子一定也要。</p>
总不能让他在朋友面前输,瞿燕庭这样想,答应道:“好吧,你喜欢就行。”</p>
陆文惊喜道:“真的吗老婆?!”</p>
“……”瞿燕庭继续喝粥,“啃你的鸡。”</p>
眼下氛围不错,瞿燕庭逐渐放慢咀嚼速度,暗自思忖,他和陆文虽然和好了,但有些话并没有说开。确切地讲,是他在回避。</p>
瞿燕庭还没有剖开全部的决心,可鉴于这一次的教训,他不想完全以隐瞒的方式去处理。侧一点身,他说:“陆文,我想和你谈一下曾震。”</p>
陆文满手油,托着披萨:“曾导?怎么了,要谈什么?”</p>
瞿燕庭语速稍慢,斟酌地:“从职业水准来看,曾震的确是一名顶尖的导演,但他这个人不一定是大众看到的那样。”</p>
在万千观众心里,曾震是一把标杆,是打在片头就乐意掏钱买票的质量保证。除却名导身份,他和王茗雨的书影者基金会也很有名,有慈善加持,他的口碑和声誉一直都不错。</p>
陆文不太懂,问:“那曾导哪样啊?”</p>
“他,”瞿燕庭说,“他未必是大家想象中的好人。”</p>
陆文明显一愣:“什么意思?”</p>
瞿燕庭道:“你还记得靳岩予吧,他之前参演了曾震的电影,之后录制《乌托邦》。你应该知道,《乌托邦》的制作方之一就是书影者。”</p>
“嗯,那靳岩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