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户透进来雪光,不那么黑，陆文掌腰勾腿地抱着瞿燕庭,颈边窝着瞿燕庭的脑袋，绒绒的头发搔得他喉结发痒。</p>

在床沿儿单膝半跪,陆文俯身把瞿燕庭放下,人是醒着的,迷蒙而挣扎,在柔软的被褥间扭动,时不时扯一下并不勒人的领口。</p>

陆文将那双手拨开,给瞿燕庭解扣子,衬衫剥下,内里的纯棉白t卷上去一截,露出平坦紧绷的腹部。</p>

瞿燕庭双眸眯得狭长,揉着一把光，在幽暗里仰望床畔的影子,陆文抻平他的棉t,手没离开,不轻不重地搭在他的皮带扣上。</p>

瞿燕庭配合地抬腰，等皮带抽下来,浑身一松跌回去,仿佛骨头都被酒精泡软了。</p>

陆文仍保持姿势，回忆玲玲姐照顾他那样，问：“有没有柠檬，我给你沏水喝。”</p>

瞿燕庭摇头,不知是没有还是不喝，一扭身侧趴在床上，肚子刚遮住，后腰又露出来。陆文扯被子把他盖严实，隔着一层棉，扬手落下了一巴掌。</p>

瞿燕庭蹙起眉：“你敢打我……”</p>

陆文不跟醉汉扯皮，一转身，被蹲在床尾的黄司令吓一跳，他拐进浴室，黄司令悄无声息地尾随他，拿他当入室的贼。</p>

床边的人影不见了，瞿燕庭迟钝地欠身，拧开灯茫然四顾。很快，陆文回来，拿着一条用热水拧湿的毛巾。</p>

瞿燕庭扬着下巴，醉醺醺的面容被微烫的毛巾拭过，湿润，绯红，还有些晕，撑不住地跌回枕头上。</p>

手伸出被窝，向床边摸索。</p>

陆文问：“想要什么？”</p>

瞿燕庭嘟囔：“你。”</p>

陆文的喉结又觉得痒。</p>

瞿燕庭大喘气：“你要走了吗？”</p>

陆文险些气出内伤，这人清醒的时候欺负他就罢了，喝醉了还能玩弄他，强忍着，给瞿燕庭掖紧被子，“嗯”了一声。</p>

他望一眼窗户，簌簌的落雪还没停，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p>

原本是庆祝杀青的好日子，身为主角却当牛做马，白天眼巴巴地盼着、等着，以为等来一份惊喜，实际给自己等来个祖宗。</p>

瞿燕庭跟满桌人吹瓶豪饮时他盯着，喝多了他送到家，脱衣擦脸盖被子，连几步路都是他抱过来的。费心劳力折腾到大半夜，这醉鬼擦净了，躺平了，舌头都捋不直就赶他走。</p>

戳他胸口的劲儿呢？</p>

怎么不骂他没良心了？</p>

就不担心他在冰天雪地里崴个脚？</p>

陆文何曾吃过这种亏，七不甘八不忿，正要硬邦邦地丢一句“再见”，倏地，瞿燕庭终于摸到他的袖口，拽了拽。</p>

“干什么？”</p>

“要不……留下过夜吧。”</p>

陆文一下子愣住，怕会错意，怕自作多情，对着那张半梦半醉的脸呆了好一会儿，他忐忑地试探：“我是不可能打地铺的。”</p>

瞿燕庭说：“好。”</p>

陆文又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睡沙发。”</p>

刚说完，袖口的手松开了，抽回被窝里，陆文意识到得寸进尺翻了车。然而不待他改口，瞿燕庭默默往床中央翻了一圈，腾出身旁的位置。</p>

被窝空掉一半，陆文的大脑也随之空白：“瞿老师？”</p>

他摘手表，脱外套，动作刻意放慢给瞿燕庭反悔的机会，可直到脱得只剩衬衫长裤，瞿燕庭依旧闷在被窝里，哼都不哼一声。</p>

陆文撩开被角，规矩地躺进去，床垫的确偏软，回弹的瞬间令人心头发颤，他侧躺，背对着与瞿燕庭同床共寝。</p>

不多时，背后呼吸均匀，瞿燕庭睡着了。</p>

陆文了无困意，小心地转过身，恰好瞿燕庭也对着他，一寸寸挪近，分辨对方安枕浅眠的轮廓。</p>

瞿燕庭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梦呓，梦见了谁便无意识地低喃，一把酒醉的嗓子成了猫吟雀叫，那么轻绵绵的。</p>

“小棠……”</p>

陆文反应了两秒，瞿燕庭喊的是阮风的本名，大概梦见了小时候？他李代桃僵地给自己加戏，应道：“哎，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