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回去的那一天林月童不免还是有些紧张,他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前胸上的镶钻的胸针耀眼夺目,手腕上带着百达翡丽,昂头挺胸,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世家小少爷。
林镜领着他进门的时候,其他等着看热闹的林家人纷纷都闭嘴了,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林月童长得确实很像年轻时的林父,光看脸没有人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林镜现在是一家之主,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即便还有人对林月童的身份有质疑,但是林镜承认了他的身份,其他人就不敢面前上说什么。所以林月童一路顺通无阻的进入了林父的房间。
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前段日子刚从医院回来,没多少时日了,房间床头边摆满了各种医疗仪器,无数的管子插在他年迈的身体上,林月童扑通扑通紧张的心情在看到他的那一秒瞬间化成了深深的悲哀。
这个在床上躺着的苍老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爸爸,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至亲的亲人。
血缘在这一刻显得很是奇妙,林镜在和他讲述上一代的故事的时候,林月童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好感,他花天酒地不负责任,毁了两个女人两个家庭,林月童以为自己在看到他的时候能做到无动于衷,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他心中酸涩,抿着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镜看出了他的窘迫,他唤退了房间里照顾林父的保姆,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林镜凑到林父的耳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爸爸,月童来看你了。”
林父颤颤巍巍的睁开浑浊的双眼,他的身上布满了死亡的腐朽味道,宽阔的骨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像是一个骷髅架子,看上去恐怖又可怜。
他费劲了全身力气才伸出右手,摇摇晃晃的指向林月童,不甚清明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他缓缓张开口却已经说不出流利的话语,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林月童听着十分心酸。
“月童,过来,让爸爸看看你吧。”林镜知道林月童是林父心中最放不下的人,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在知道长辈们的故事后他心中不是没有怨恨过,可是他从小是在林家长大,林父尽心尽力的培养他,所以林镜心中才觉得复杂。
林月童慢慢挪到床边,林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林月童被吓了一跳,林父抓他的手没有多大的力气,他虚弱不堪,只要林月童轻轻挣扎就能脱离,但是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放弃了。
林父的眼角流下泪来,他气若游丝,扯了扯林月童的手,在林镜的注视下微微弯腰,将耳朵凑仔来林父的嘴边。
“对不起...”林父一直在重复着三个字,不知道是在对林月童说,还是对他那死去的母亲。
林镜别过头去眼眶有些红,林父能坚持到现在全凭这一口气吊着,见过林月童后不知道他还有几天好活,林月童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迷茫。
林家旁系的子孙们在客厅里或坐或立,焦急的等待着,林月童和林镜已经进去了半个多小时一直没出来,林父一直强撑着没咽下这口气就是因为林镜说有了林月童的消息,这一次心愿终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挺下去。
林岳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着这群人坐立难安的模样冷笑一声道:“你们着急有个什么用,这小孩一看就知道是我爸的种,不该你们惦记的就别惦记了。”
没有人说话,但是谁都知道林岳说的是事实,一旦林父承认了林月童是他孩子的事实,这笔钱就真的轮不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