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周上离很惊讶。
“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周上离话音刚落,空着的手只想给自己一耳刮,怕弄出声音,只轻轻摸了一下,当作是给自己长教训了。
“好,那我在店里等你。”
挂了电话,周上离头发丝都在疑问,萧秋原深夜约谈为了什么?排除掉空虚寂寞,还剩下和萧太太吵架这一条比较合理。
换上衣服,驱车赶往稻香与鱼,看见萧秋原趴在桌子上,头上依旧戴着那个黑色的棒球帽,像条生病的大狗,奄奄一息。
“你怎么了?生病了?”周上离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
萧秋原无力的点点头,周上离说:“那我带你去医院。”
萧秋原无力的摇摇头,周上离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萧秋原直起身来,整张脸暴露在周上离的视线中,周上离不由得紧皱眉头,萧秋原的样子看起来糟糕透了,用颓废来形容那张脸都是给面子了。
萧秋原本身眉眼比较深邃,现在因为削瘦而眼眶凹陷,黑眼圈很深,眼中红血丝肉眼可数,最明显的要数两边脸颊,深深塌下去一块,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又像被抽去灵魂的空壳。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萧太太吵架了?”
“我们今晚不提别人,聊聊我们本身,或者你给我讲讲你的所见所闻,你见识广,故事一定多。”
周上离想了想说:“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你信吗?和你聊天就能治好我,我喜欢和你聊天,真的。”
周上离被他几句话搅得头脑发热,语调都软了:“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说说摄影中遇到的趣事。”萧秋原说着又趴下,似乎没有力气支撑身体,眼睛看着周上离,露出的一只耳朵等着聆听趣事。
“讲一件糗事吧。”周上离与萧秋原对视一眼,立马别开目光,糗事还没有讲,苦笑先来开路。
“大概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我还是摄影助手,跟着师父东奔西跑,你要是见过那个时候的我,一定会觉得现在的我是返老还童。西藏与尼泊尔的交界处有一个地方叫吉隆,据说是西藏最后的秘境,很受摄影师的喜爱,那是个孤闭的小县,生存着一些特有的野生动植物,我们专为拍摄藏羚羊而去。”
“西藏我去过,但是吉隆我今天才听你说起。”萧秋原说。
“那儿风景很美,那个时候我只觉得美,说不上来具体哪里美,后来我单独去过一次,能感觉得到它的变化,它近几年的发展。路变得好走很多,有直通的简易公路,在路边,举起相机,不用刻意的去找角度调镜头,随手一拍就成一幅画。”
“那次你们拍到藏羚羊了吗?”
“嗯。”周上离说着一笑:“不过我差点把小命丢了。”
“怎么回事?”萧秋原动了动身体,摆正脑袋,露出两只耳朵来听。
“我把狼认成了狗。”
萧秋原单听这一句就吃吃的笑了,并说:“这很有可能。”
“最可笑的是我还唤它,用唤狗的方式。”
萧秋原笑道:“不怪别个想要你的命,你侮辱它的自尊。”
“好家伙,我一唤唤出来好几只,我当时还想,狗也有这么强的家族归属感,成群结队出来玩。”
萧秋原笑得脸皱成一团,搁在手臂上的下巴折出一道横,身体颤抖着,嘴里不成句的说着:“你可,真逗。”
“要不是师父让我别动,跑去找来当地的藏民吓跑了狼群,我真有可能被它们分食了。”周上离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那个时候年纪轻,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也没见过狼,认不出也正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萧秋原说。
周上离摇摇头:“我大难不死的次数多着呢,后福不知多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