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很不客气,但他有不客气的资本。

——等着为他所用的人多得很,不差一个孙哲。

孙哲脸上始终保持着“你说什么都对”的钦佩表情,但他的脚不易察觉地在地毯上蹭了蹭。

李铭恩:“要是上次你抓到他了,倒确实有办法搞他,但不是让警察去对付他,而是让他那个小男朋友起诉他猥亵未成年人。”

孙哲不解:“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无法胜诉。”

李铭恩:“不需要胜诉,舆论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把诉讼过程拉长,他基本就完蛋了,他被‘打倒’了,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会受牵连,那场面一定非常漂亮。”

孙哲双眼放光:“还是您高明!现在去告他,好像也可以?”

李铭恩嗤笑:“晚了,他肯定已经有了准备。你现在去鼓动他那个男朋友告他,不但告不成,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舆论也炒不起来了,他的黑料之前已经在网上沸腾过了,现在再来一次,没人看这种过时的料了。”

孙哲心悦诚服地点头:“我懂了。唉,我要是早点来聆听您的教诲,也不至于把事情做成这个样子……”

他一脸自责。

李铭恩又给了他一个枣儿:“其实你做得也还不错,就是缺点运气——天不遂人愿,人是没办法的。”

孙哲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您对我的肯定,下次我一定会尽量减少失误的。”

听到他说下次,李铭恩看向他:“这么说,你有新计划了?”

“是的。”孙哲说,“您听说过聚鑫理财吗?聚鑫理财的老板叫李金,他和徐赞很早就认识……”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计划。

李铭恩听完后问: “你和徐赞到底有什么仇?”

孙哲:“没有,我们没仇,我选择拿他开刀,完全是因为他身上的靶子又大又明显,瞄准起来容易。”

他没有撒谎,他和徐赞之间的确没有深仇大恨。

但却有细密的小怨小恨,就像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仙人掌上,被它的细密小刺插了一遍又一遍。

和徐赞斗争的那些年里,他没有受过断胳膊断腿那样的大伤,但脑袋上起包、身上有淤青是常事。

他还被徐赞推进过臭水沟里——那次回家,他被他妈又揍了一顿,因为衣服脏得没法洗。

他爸妈天天骂他没用,不但不如徐赞会读书,连打架都打不赢人家,是个废物。

……

这世上应该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徐赞一样给他带来那多么融入骨血,终身难忘的回忆。

终此一生,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不愿意看到徐赞过得好。

但要是切换到徐赞的视角,那就变成孙哲是伤人的仙人掌了。

而且不止孙哲,孙哲父母也是仙人掌,邻居们都是嘴尖得像吸血蚊子一样的仙人掌,整个小区甚至周围更大的区域都是种满仙人掌的田地。

孙哲嘴贱,遗传到了他妈的长舌头,徐赞听见一次就会揍他一次——其实是打架,但孙哲打不过徐赞。

有一次,孙哲他妈在议论徐赞父母时,被徐赞听到了,和她对骂,她恼羞成怒,扇了徐赞一耳光。

那个巴掌印在徐赞脸上挂了很久,徐赞当然不会忍着,毫不含糊地从她儿子身上找补回来。

她一看自己儿子挨了人家揍,怒其不争,就又揍自己儿子出气。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恶性循环下去的。

不过,孙哲和他妈再怎么嘴贱,对于徐赞来说,也只是万千根刺中比较突出的两小根,所以他是没法像孙哲记恨他那样长久地记恨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