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费尔南德斯近来常陪着她的堂嫂去参加当地名媛的茶话会以及教会的礼拜。
她的堂嫂伊莎贝拉是个十分传统虔诚且心性善良的白人。然而,那份虔诚和善良,在艾丽莎看来,说是愚昧也不为过。
然而阿隆索很爱伊莎贝拉。当年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娶了这个从中产阶级走出来的白人姑娘。
据艾丽莎所知,伊莎贝拉和阿隆索相识在教堂里。伊莎贝拉是为数不多的相信伏都教的白人,当她的女神爱斯利?弗雷达在典礼上附上她的身体的时候,便成功引来了同样参加典礼的阿隆索的注意。
爱斯利?弗雷达是爱情和富有的女神。当她附身伊莎贝拉时,便为伊莎贝拉带去了爱情和富有。
这导致伊莎贝拉在嫁入费尔南德斯家以后,更加坚信神灵的存在。
伊莎贝拉喜欢拉着艾丽莎同去教堂参加仪式,和教堂里的兄弟姊妹分享自己和神灵间的趣事。但艾丽莎并不是个虔诚的教徒,每每被人问及自己侍奉的神灵是谁时,总会随意敷衍几句。尤其是当伊莎贝拉不停地追问时,艾丽莎只能搪塞说是那位最古老且充满智慧的长者丹巴拉。
然而,事实上,她曾经侍奉的女神是爱斯利?丹托——伊莎贝拉侍奉的那位女神的姊妹,亦是永远无法在典礼上相遇的仇敌。
爱斯利?丹托是为数不多的性情不太温和的佩德罗神灵之一。她的脸上有道在革命中留下的伤疤。她知道许许多多的秘密,却无法开口诉说。和她那稍显矫揉造作的姊妹比起来,爱斯利?丹托永远都不会哭。
艾丽莎从前的性情和她的女神相去甚远,家里的长辈总怀疑她被分错了神灵,但艾丽莎怀抱着敬畏之心,每天虔诚地供奉她的女神。直到后来那件事发生,她几乎成了另一个丹托,害怕继续重蹈丹托的覆辙,于是视自己的女神为拉自己进地狱的魔鬼,清干净了家里摆的祭坛,烧了那幅绣了丹托经典画像的旗帜——丹托位居旗帜正中间,神色肃穆,她的左手,亦即旗帜的右侧是她的孩子。除了是爱斯利?弗雷达的姐姐以及革命中的女战神外,丹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头衔——母亲[注①]。
她象征着母爱。
这正是艾丽莎这辈子最大的痛点。
尤其是当伊莎贝拉不懂事的小儿子,一脸天真地问她:“艾丽莎姑姑,阿朗堂兄去哪儿了呢?”
艾丽莎脸上的温柔会出现裂缝,盯着侄子的目光如同充满敌意的冷血蛇类。但很快她又怕小孩儿察觉到自己的敌意,转而用微笑一带而过,柔声回道:“他回古老的几内亚了。”
在他们的宗教中,唯有死去的人的魂灵才能被连接两个大陆的神灵引导回去,回到那祖先生活的大陆。
她可怜的阿朗!
看看眼前的这个养尊处优的侄子,想想吉娜?巴蒙德一心捧在掌心中的儿子,为什么只有她的孩子死去?
孩子,孩子。
艾丽莎午夜梦回时常常能听见阿朗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在大火中嚎哭着说:“妈妈,我好痛!”
可即便是梦里,她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的阿朗不肯回到她的梦里,让她看看他被那场大火烧成了什么模样。
她唯一能在梦里看见的,是安东尼?巴蒙德那个种猪被烟熏火燎的黑脸。
*
注①:丹巴拉(Dambala)、爱斯利?弗雷达(Ezili Freda)和爱斯利?丹托(Ezili Danto)都是伏都教(Vodou)的神灵。伏都教的分支很多,这里引用的设定参照海地伏都教。爱斯利?弗雷达的画像一般都是白人女子,原型参照圣母玛利亚;而爱斯利?丹托是黑人女子,有一说爱斯利?丹托脸上的伤不是海地革命战争时留下的,而是被弗雷达抓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铺垫和过渡的一章。
第52章 晚宴
这是明玦头一回在别墅里举办晚宴。整场晚宴由专门的策划团队负责,除了配备了专业的人手外,团队的人一早便进到别墅里布置场地。
明玦事先让秦离扫了一眼来宾名单。那上面无疑有塞巴斯蒂安?巴蒙德的名字,至于剩下的几位宾客,秦离特地从网上查到了他们的生平简介,免得到时候作为东道主,却出了不认识宾客的糗。
一如明玦所说,他请的那些宾客都是当地制药公司或药房以及医院的高层。
秦离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大概记得他们的名字以及供事单位就行。
晚宴在当地时间下午七点整开始。六点半的时候别墅便迎来了第一位宾客。
晚宴的主地点在屋后的花园里。卡洛斯和赛琳娜二人在前面负责招待来宾,至于塞尔玛和塞缪尔,一个放了假,另一个躲在暗处不便见人,而一向闹腾的小棠也被关进了二楼的猫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