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副主任听说了我娘的事,非要请我引见,我推辞不过,只能把你请来了。中午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我做东。”
“没事,都是给人看病。还得让你搭一顿饭。”
“一顿饭是小事,只是那位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一会儿他要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别介意。”
“随他怎么说话,我还会跟他一般见识?”
“等见了人你就知道了,我一点没夸张。”
他俩在国营饭店等了半个小时,那位才姗姗来迟。“何主任,抱歉抱歉!有点事耽误了,劳你们久等。”
“没事,也没有等很久。这位就是杨大夫。”
“杨大夫好。不知杨大夫你师从何处?在何处高就?”
“杨大夫是位退位军人,退伍后学的医术,现在是马场乡公社的社员。”
他对着杨传厚上下打量一番。“退伍的大头兵呀。杨大夫挺厉害的,几年就能学到这么高明的医术。”
“马马虎虎,高明算不上。”
“何主任,你请这样的大夫给大娘看病,够有勇气的。我爷爷可是部级干部,请这样的大夫回去,家里人得骂死我,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先走一走,你们慢用。”
何主任被气得呀,指着那个程副主任的背影。“他!他!什么玩意儿!”
“我都不生气,你这么大气干什么?”
“太目中无人了!”
“放心,他心气太高,在咱们这呆不久。你得高兴,和你对着干的人很快要走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
“他工作开展的不顺利吧,要是顺利他不能这么下你面子。他这样一看就是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挫折,在这里碰了钉子,他只会找家里人抱怨,长辈疼爱嘛,就给他调走了。”
果然不出杨传厚所料,不到半年那位程副主任就高升了,到临省某县去当主任。为这,何主任还特意找杨传厚喝酒,敬杨神算的铁口直断。
杨明义军校毕业,被分配到南方的某个军区。因为能力过人,在一次军事比武中,被该军区过来参加军事交流的某位首长看中,算是从沈市军区给抢走的,一毕业就被破格任命为连长,最近的一封来信说现在已经是营长了。这个提升速度,让当年的带兵奇才杨传厚自叹不如,被罗利泽嘲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已经老了,过时了。
这几年明义只回来过一次,就是毕业以后去南方军区以前,回来待了一个月。在军校的时候,杨传厚和罗利泽后来又去看过他两次,去了南方距离太远,只能书信联系了。
常家宝如愿在73年参军去了,当然并不能和杨明义一个队伍,在北方军区,因为学识比一般士兵好,也挺受看中。
二道沟的队长在去年换成了曾经的民兵队长邹平,常龙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十几年队长,年龄也大了,不想再受累,就让给了邹平。
邹大兴家的大姑娘枝儿,在她娘病好的第五年嫁人了,她每年都去给杨传厚还一次钱,次次被推掉。临嫁人前,她找到杨传厚。
“大伯,我今天不是来还钱的,我知道你不会要了,你当初把药赊给我就没想要钱,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要嫁人了,来给大伯磕个头,祝大伯身体好,万事顺心!”说着跪下给杨传厚磕了个头,起来转身走了。这个姑娘能干,又有主意,婚后的生活过得很和美。
杨传厚他们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和罗利泽看起来还是和几年前一样,那么年轻。罗、张两位老先生虽然看起来老了一些,身体却很健康,比得上四、五十岁的人。
要说变化最大的,当属我们的常远小朋友。从一个不会走的小包子,长成满村乱跑的小伙子。
他不到两岁的时候,有一天中午田英子带着他在园子里摘菜,准备做午饭。他拉着田英子的衣角亦步亦趋。
“娘,饿,要糖。”
“小远听话,糖已经吃完了,在旁边等着,娘摘豆角给你做饭吃。”田英子把他抱到一边。等她摘完豆角出来,没看到小远的人。前前后后找遍了,也找不到。回去喊常大嫂,婆媳两个把左邻右舍都问过,谁都没看到。
两个人六神无主,田英呜呜的哭,自责道:“都怪我,我没看好小远,他这么小,走路都不利索呢,能去哪?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他们这里发生过这种事,孩子一个人出去玩被狼叼走的。说的常大嫂也开始哭。
常龙和家乐父子从外面回来,看他们俩在那哭,问明白事情经过,常龙怒道:“两个败家娘们,哭有什么用!赶紧去找人呀!”
“我们把左邻右舍都问过了,没看到,小远这么小,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