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约很少听温景然说起温家的事,何兴提起闻小姐时,她依稀觉得耳熟,但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可以划上等号的人。
见她疑惑,温景然摘了她的围巾搁在膝上,他把玩着她柔嫩的手指,解释:“闻歌是我大哥温敬收养的战友的女儿,后来温敬去世,温家不容她。温少远把她过给了他老师收养,但教和养,他事事亲力亲为,像他才是那个监护人。现在养大了,准备叼回窝了。”
他言简意赅地概括完,抬眸,觑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温家的男人这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动心,认定了,那就是她,不会有如果。”
他拐着弯的夸自己,应如约想装听不懂也不装不了,无奈地笑起来,也拿眼觑他,不输气势:“我应家世代救死扶伤,医者仁义,也死心眼……”
结果话没说完,被他打断:“那跟我分手的是谁?”
应如约:“……”
聊不下去,不聊了。
到温家老宅时,天色已深。
宅院里亮着灯,门口挂着两个深红色的精致琉璃灯,把门口照得亮如白昼。
温景然牵着她进屋,在玄关,先听到的是一道偏冷的嗓音,仿佛是在争辩什么:“男人老是缠绵于女人,能担什么大事?”
苍老的声音轻哼了声,不服气:“我属意傅征,你不是嫌人家赚的钱少不够你花就是嫌他这种工作没时间陪你。到傅衍身上就成能担大事的人了?双标不要这么明显喔!”
温时迁实在头疼,不替傅衍争辩吧她觉得委屈,替傅衍争辩吧老爷子就跟扛杠一样,非句句噎得她说不出话为止。
她正恼怒着,余光瞥见门口站了人,转头一看,眉梢一挑,刚才还冷艳着的气急败坏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暖和煦,她从沙发上站起,边预告边快步迎上来:“爷爷,景然哥带着新嫂子回来了。”
客厅里一静,片刻才传出刚才那道有些年迈的声音:“来啦,来了就好。”
来之前,应如约做好了心理准备。
比如:温老爷子对她没有好感,一个没有见过长辈就和私下结婚的女孩,细较起来,说是没教养也不为过。
再比如:温家旁枝末节如藤蔓一样庞大的家族,也许看不上她这种世代白衣出生的人。
再再比如:温景然和温家隔阂之深,这年过得不是憋屈受排挤也不会太过愉快。
但以上的种种,通通没有出现。
温老爷子面相虽冷,但初次见面还算和蔼,起码,他的善意安抚了应如约从迈进温家起就不断翻腾的不安。
温家的人也并没有不好相处,刚从客厅迎上来的小姑子,眉目似温家所有男人的清冷,她是女相,那些清冷就多了几分仙气,看着不易接近,却颇善谈。
而她一直以为温景然和温家深得不可跨越的沟壑……更像是不存在一般。
温景然在温老爷子面前恭敬内敛不少,那种沉稳就像是他每次站在手术台上手握手术刀时的从容不迫。也直到此刻,应如约才发觉,温景然眉目间那总是让人觉得疏离的东西是什么。
他出生在教养良好的家庭,优渥的生活和温家的环境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清冷贵气。怎么说呢……
打个比方,如果温景然生在古代,那他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孙贵族,一身风流骨。
最让应如约意外的,是团圆饭仅有五个人。除了她和温景然,便只有老爷子,温时迁以及辛姨。
许是察觉了她的疑惑,坐她旁边的温时迁低声解释道:“就最早和你见过的随安然,她怀孕了,身子重,行动不便。这几天雪又下得那么大,老爷子细腻,让他们今年自己在家过。等年后,你慢慢就能见到了。”
话落,又怕她多想,补充了句:“你别误会啊,温家的人性子大多随性,并非怠慢你。”
“没有。”应如约举杯,大方地笑了笑:“我来这,也只是想见见他的家人,看看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温时迁笑起来,心照不宣地和她碰了碰杯。
饭后温时迁小坐片刻,傅家司机来接,她便先走了。
她一走,客厅只有酒意微醺的老爷子,以及她和温景然。
温景然从回来起,话就不多,温时迁一走,他指了指桌上那副茶具,低声道:“如约,你给爷爷泡杯茶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