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你的厨艺超出普通人太多了吧。”
祝拾肆开始喝新的一碗,汤里有海带、豆腐块和几段蟹脚,海带咸鲜,豆腐软嫩,蟹脚香甜,一口暖汤顺着喉咙滑入食道,祝拾肆的周围又开始奏起《中华小当家》的bgm并绽放出华丽的闪光玫瑰了。
“你真不是厨师?”
Q布歪了歪头,笑道:“如果你现在一定需要一个答案,那我目前能告诉你的只有……我是一个喜欢自己做饭的无业游民。”
“……”祝拾肆放下碗,对Q布抛去了一个上三白眼,“麻烦你不要学我说话。”
Q布咯咯笑得肩膀摇晃,趁祝拾肆端碗喝汤的间隙,又夹了一块咖喱牛肉放在他的盘子中。
“不要老给我夹菜啦,你好好吃你自己的。”
“我吃饱了。”
“我不信,我统计过,你只吃了三片牛肉,两块鱼排,一碗汤。”
祝拾肆较真地说着,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不该把自己偷偷观察Q布吃饭的事讲出来的。
“真的,看着你吃饭很有满足感,不知不觉就饱了。”
Q布的手托着脸,手指把脸颊压得变形,他眯起眼睛,散漫又温柔的样子好像一只晒太阳的大懒狗,祝拾肆感觉这个形容简直妙极了,暗自笑起来。
“以前雪馥也说过,只要看着我爸吃饭,她就觉得很满足,果然是这种感觉啊……”
“雪馥是?”
“是我妈妈,很有趣的一个人。”
Q布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一不留神把身后陈列架上的游戏碟给打翻了几盘,他拍了下脑袋,笑着弯下腰去捡。祝拾肆很好奇,像他这样天马行空、无忧无虑,至少看起来无忧无虑的人,会有怎样的家庭?
“那,”祝拾肆放下筷子,“要不要叫她一起过来吃饭?我也会做饭,可以再准备几个菜……唔,都九点半了,会不会太晚了?”
“她在十二年前就过世了。”
“……?”祝拾肆怔了一下,“抱歉,我,我,对不起。”
Q布放好游戏碟,拖着椅子坐到祝拾肆身边:“没事的,不要紧张,虽然她不在了,但她留给我许多美好的回忆,换个角度来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祝拾肆默然点头,抬眼看向Q布温存又宽容的笑脸,欲言又止地移开了视线:“其实……”
“其实我的……”祝拾肆吞咽了一下,垂下双眸,浅褐色的眼珠蒙上了一层雾,“其实我爸在十一年前也去世了,我懂你的感受。”
“我知道,”Q布轻轻回应着祝拾肆,在他没有对自己的回答有所疑问之前,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能够了解对方的心情,所以你不必感到抱歉。”
祝拾肆似乎沉浸在了忧伤的情绪中,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他点点头,拉住Q布的袖子:“等我二十五号试镜结束,我跟你讲我的事,你跟我讲你的事,行吗?”
“嗯,”Q布的左手被祝拾肆拉着,他很想去摸摸祝拾肆头上的呆毛,只能抬起笨拙的右臂,石膏蹭着祝拾肆的脸去摸他的头,“那你要加油,试镜成功,这件事才能兑现。”
祝拾肆没有躲开Q布笨笨的手,任由他拖着石膏碰来碰去。
他的心里有一个坚定的声音:我一定,必须,绝对,成功。
*
下一次试镜安排在五月二十五号,地点不在制片中心,而是在郊区影视城中搭好的实景。
这段戏很关键,是整部电影的倒数第二场,何赛发现了K是他自己分裂出的人格,伴随着极度的混乱和痛苦,他与K合二为一,在双方同时到达顶峰的时候,K控制着何赛的手,拿刀割断了他们共用的喉咙。
祝拾肆当时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偏执又疯狂的做法,但自从上次和Q布对戏后,心底埋下的邪火一直未灭,他有了一种被何赛和K附身的奇怪感觉,带着这种感觉去揣摩角色,祝拾肆渐渐理解了他们的心理。
工作和研读剧本之余,祝拾肆只要有空就会去Q布那里。
当然不是他主动贴上去,而是Q布每天都缠着他要见面,祝拾肆就装作勉为其难,实则内心雀跃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