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自在心中,最能看到自己做了什么罪孽的,就是自己。森槐笑了笑,把手上的香分了一半给南黎说,“可以插香了。”
给四处的竹筒里插上香火后,琴姨已经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信女周晓琴,今日替九春楼南和南医生,九春楼南黎,药典堂森槐,在这祭拜,愿几人多喜乐,长安宁。愿几人车来车去,保佑安康。菩萨大恩大德,信女在这谢过。”
森槐和南黎对看了一眼,双双走到一旁,不去打扰。
“小黎,森槐,来,你们也来拜。”琴姨招呼着他们过去,“对,你们一起拜吧。”
蒲团左右各有一个,森槐看着旁边的南黎,南黎倒不别扭,二话不说直接站到左边,示意他过来。森槐过去,两人双手合十,开始祭拜,一下,两下,三下。
蒲团挨得紧,两人跪下时刚好肩膀挨着肩膀,老人在旁边说,有要菩萨保佑的就在心里说出来,菩萨会听到的。森槐别说默念了,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左肩时不时摩擦生的热能把一切念头都给烧毁,燎原之后,似乎有什么被埋藏的种子,开出了花。
触碰产生的悸动,足以胜过一大段证明。
下山比上山容易,落下的脚步受惯性般地一直往下走去,不到拐弯处好似停不下来。没再停歇,几人一下就走到了石板路上。石板路只铺到山腰,森槐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崎岖,心想这庙要真灵验,他一定回来还愿,扛着大猪蹄儿来。
山腰也有座庙,其实这才算是正常的寺庙,门口几个小沙弥拿着扫帚在打扫,旁边一条大路弯弯绕绕地贯彻了半座山,庙门进出的人络绎不绝,香火冒出的烟能透过庙墙传遍整座山,从远处看一定乌烟瘴气的,可惜人们一般分不清乌烟瘴气和仙气缭绕。
之前那位妇女抱着孩子,与和尚交谈,几位大妈也在旁边和和气气地笑着。
剩下的那位大妈姓张,张大妈本也想进去拜拜的,但抱着孙儿一直走着山路实在脚酸,就寻了个凉亭打算歇歇脚。琴姨将袋子里的瓜果放在石桌上,“走了那么久饿了吧,先拿水果垫垫肚子吧。”
远处有几个孩童围在一起嬉闹,张大妈的孙子时不时扭动着身子往那边看去,得到张大妈的示意后,高高兴兴地奔向那边。
“唉,我家这两孩子,也就女儿省心点。”张大妈看着孙子的背影,叹息道。
“说什么瞎话呢,你儿子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了,打小就懂事,安安分分在省里当公务员,逆过你的意吗。”琴姨剥着橘子说着。
见张大妈一脸欲言又止,想到张尘今年没回来,琴姨立马收了打趣的心,正经道:“怎么了,张尘出什么事了吗?”
“嗯...”张大妈瞄了眼森槐两人,还是说了,“他没去相亲。”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琴姨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意,你也别逼他逼得太紧。”
“要真是这样我还放心呢!”张大妈一下激动了神色,“他,他,他说,他不能去!咳咳!”
“你别急,别急,慢慢说,张尘那么懂事的。”
“他瞒了我那么久!他说他不能去,他说他跟姑娘在一起耽误人家,跟哪个姑娘在一起都耽误!”张大妈灰败着一张脸,“你说我是不是管他管的太紧了,所以他才想法子,他以前那么懂事的。”
“他到底怎么了!”
“他说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的。”张大妈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越来越低。
森槐闻言浑身一震,当下转头看向南黎,南黎还是那个样子,低垂着眼眸,眉间孤傲如雪。森槐的这口气还没下去,又被琴姨的一个眼神给吓胀了。
“这有什么好操心的。”琴姨没指出森槐过度的反应,拿起橘子继续剥着。
“这,正常吗!”张大妈气急,从石凳上蹦了起来,指着外面玩耍的孙子,问“他以后都不能有个孩子,这正常吗!”
“那你觉得,一个寡妇,去说感情,去说爱,这正常吗?”
张大妈一愣,琴姨继续说着“还是说,你觉得我跟你不那么亲,所以不那么在乎?”
“晓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张尘从小就听你的话,读书工作哪个不由着你,一辈子的事,你为什么不随着他?”
“我是为了他好!一个男人能给他什么?连组成家庭都不能有!”
“姐,你看看我,我也算组成过家庭了吧,你看看我现在的样,是个人样吗?”
“可是你有两个孩子啊,就算再不亲,他们总归不会不管你,今年过年不都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