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妖魔鬼怪聚在一起,白天喝酒讲笑话,晚上封山含着酒精玩儿命踩油门。平均每几天残一个挂一个。但在那里没人在意这个,这群人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似乎都没多稀罕自己这条命。
当时有个外号叫渡鸦的妹子,笑起来特阳光,绝对的漂亮,英语八级,G大高材生,有一次嘻嘻哈哈的给我们讲笑话,说她妈当年陪他爸白手起家,他爸有钱后在外面儿养了十八个小情儿,把她妈活活气跳楼了,她为了报复她爸跑去夜总会坐台,结果有一天“妈咪”让她去接待一个特有钱的大老板,一进包厢居然发现是她爸。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笑嘻嘻的叫了声爸,她爹当场就傻眼了,然后暴跳如雷当着一群大客户的面儿抄烟灰缸要砸她。
她讲这个笑话的时候大家都在笑,她自己笑的最大声,“带着客户出来嫖/娼嫖到自己亲闺女啊哈哈哈哈!他那表情太精彩了,我他妈能记一辈子!”
渡鸦是这群人里玩儿的最野的,货真价实的疯子。她喜欢和人赌死局,终点是山头上的断崖,谁先刹车算谁输。那一次她开着改装过的GTR欢呼着跑上山头的断崖,直到最后也没松油门儿。几天后她爹派人来在山下捡了几片衣服带走了。有时候你会发现,那群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成天逗乐给人讲段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厌世者。
我在G市待了快一年,后来凭着超烂的车技和不要命的玩儿法撞废了两辆车断了一次胳膊一条腿后终于被我大哥强行羁押回京。活着走出了ICU却差点没活着走出自己家门儿,我爹抡起棍子一顿暴揍我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后来的这些日子我爹能对我的烂泥扶不上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此地步估计也有当年的原因。虽说现在我依旧没什么长进整天游手好闲坐吃等死的混日子,但好歹每天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的上班儿下班儿没再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最多也就是女朋友换的勤了些偶尔上上花边新闻被人议论两句。跟当年比起来简直不能让人更省心。
安亦这小子跟我不一样,当年他是真的没人管的那种。他一私生子从来没进过安家的门,他爸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从来对他不闻不问,他妈去世前倒是替他从他爸手里要来一套房和一些存款。我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才17岁。
谁曾想啊,安老爷子那么怕老婆的一人临终前居然硬气了一回,偷改了遗嘱把大半遗产都留给了这么多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我调侃他说:“呦,当年不是嫌你爸的钱脏嘛?现在吃着香啦?”
安亦现在一点儿不像当年穿着校服在公路飙车的小流氓了,打扮的人模狗样身后还站仨保镖,比我都有派头,他笑说:“哈哈哈,脏,怎么不脏?可权力这玩意儿真他妈是个好东西,我拿着它,安家就是一把任我摆弄的手里剑,我不要它,我就永远是安家踢来踹去的一条狗。”
这一点我也深有体会,一直以来老秦家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也可以带走我想要的,老秦家站在我这边的时候我才是有资格横行霸道的秦三儿,老秦家站在我对面儿的时候我屁都不是。当年我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曾自作多情的打算为了某人和老秦家背水一战,可谁知人家拿了钱走的心甘情愿,连一个让我为他赴汤蹈火的机会都没给我。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么恨姜伯约其实有一半儿是在恨自己,当年如果我能比老秦家牛逼一点儿,在老秦家往姜伯约面前拍一沓钱让他离开我的时候往他面前拍更厚的一沓钱叫他不准走!他是不是就会留在我身边了?
安亦加入后算上银行贷款,启动资金差不多了,但后续投入也要一大笔钱。几天后安亦突然说他认识一朋友也想入伙,资金巨大要求不高,跟特么白送钱似的。我跟向老二都想见识见识是哪位财大气粗的土豪。
饭桌儿上,当安亦把身边那位肤白似雪气质冷冽的小白脸儿介绍给我说:“这位是姜老板。”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意外。当初听说有人要投这么一大笔钱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股子暴发户味儿实在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
姜老板扶了扶鼻梁上泛着冷光的无框眼镜,淡淡道,“秦总。”他向我伸出手来。
呦,这他妈又整什么幺蛾子呐?我把他小情儿扔大草原去了他老人家这是打算从内部搞破坏报复我?
我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他要收回手的时候我却没放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拽着他的手拉过他的手腕解开袖口仔细检查了一遍。
“没藏什么凶器吧?哦,没藏就行。”我笑笑,放开他的手腕,“失礼失礼,我这前不久才被姜老板警告完,最近就干了对不起您的事儿,不上点儿心可不行。”
第二十一章
“你们认识啊?”安亦笑的有点尴尬, 毕竟我跟姜伯约是肉眼可见的有过节。
谁搅的气氛谁收场, 我摆摆手:“认识, 熟,我刚跟姜老板开了个玩笑,来坐坐坐都坐, 点菜吧咱,我早饿了。”
其实姜伯约入不入伙儿我一点儿意见没有,就算丫想坑我还有向老二在呢, 谁还嫌钱多么?
本以为姜伯约入伙是板上钉钉顺理成章了,我都没意见,结果却是向淮林有点儿不乐意。
这么大一笔钱,我以为向老二立马就能和姜伯约打的火热了, 结果他却一直不冷不热的打着太极。言辞中倒是没表现出不乐意姜伯约加入, 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顾忌。
这种斗智斗勇的场合我基本插不上什么话,全程坐在向淮林旁边儿嗑瓜子儿,偶尔充当下秘书,给咱冲锋陷阵的向总添个茶夹个菜什么的。吃差不多的时候也谈差不多了,向淮林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们现在资金还够,我们再考虑考虑。”
等到了结账的时候向淮林随手推了推我:“结账去。”
“好嘞。”我早被这位爷使唤惯了, 也没觉得有什么, 正要起身,姜伯约却忽然道:“这顿算我的。”
我一抬头, 才看到姜伯约无框眼镜后边儿一双凤眼冷冰冰的盯着我,脸色差的要死。他这个表情我很熟悉, 当年我俩好上之前我一屁股的风流债,虽然跟他在一起以后我再没联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男女女,但拦不住人家跑来联系我啊,每次遇到我前任小情儿时姜伯约都是这幅表情,哄两天都哄不好。
可向淮林又不是我前任小情儿,在座的人里老子唯一的前任小情儿就是你好么!
没等我细想,姜伯约已经起身离开了,临走递给向淮林一张名片,话说的亲切友好又笃定:“向总一定会再联系我的。”
姜伯约走了没一会儿安亦也有事先走了,我问向老二:“为什么不让姜伯约加入?”
向淮林咬着烟嘴儿也是一脸纠结,“这人我之前了解过一点儿,钱多是多,背景太复杂,路子半黑不白的。而且这几年他赚的太快,没少留下把柄,最近上面儿正变天,有人想整他一下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