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越在顷刻间泪眼模糊,祁培生这时站到了纪越身边,打开鞋柜只看到一双备用的拖鞋,想来是给纪越准备的,纪越似乎听见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随后揽过纪越的肩膀,他的手下有一个微微向前的推力,低声道:“穿鞋踩进去吧。”
纪越仿佛这时候突然回过神来,用手背猛地蹭掉脸上的眼泪。
整间屋子还没有祁培生的一个卧室大,老房子的隔音不好,在屋子里还能听见楼下买菜的叫嚷,纪越觉得自己被捆住了双腿,几乎寸步难行。
房间虽小,也是有两间卧室的,祁培生扭过头,假装没有看到纪越脸上的眼泪,问道:“你后来在这里住过吗?”
纪越摇了摇头,抽噎道:“只有一开始住过,后来我借口自己太忙了,连过来看望他都不太情愿。”
纪越想,原先自己总觉得时间还很长,他即使嘴上说着不怨,内心深处却从未停止过对纪明辉的埋怨。而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间至苦莫过于此,生死相隔之时,没有人能说一句不悔。
纪越深吸一口气,泪水顺着眼睫往下掉,他干脆站到了窗边,不再将视线放在这屋内的摆设上。
祁培生跟着纪越,只是背靠着窗户,他环顾这整间屋子,不经意道:“这里买菜去公园都挺方便,适合老人居住,屋里东西摆放的也规整,想来是有定期收拾屋子,你父亲在这里住的应该还算愉快。”
而纪越却因着祁培生的话而更加哽咽,他咬紧下唇,几乎要见血。
祁培生扭过头,目光如水的看着纪越,擦掉纪越挂在眼角的眼泪,低语道:“去看看有什么想带的,然后我们回家。”
纪越闻言垂下头,将脸埋进祁培生的掌心:“谢谢您。”
回到阔别两个月的山间别墅时天已经黑了,过去八年间,这条上下山的公路纪越无数次走过,然而这几个月来的心情每每回来都是百感交集。
纪越倚在祁培生的肩上,手环抱着祁培生的手臂,听见祁培生开口问他:“明天我去临市,你是想跟着去,还是在家里休息一天?”
纪越追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下午就回了。”
纪越想了想,哑声道:“我想明天去看看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