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征明沉默了一会儿,表现得有点难以呼吸,张开嘴喘了几口气才回答:“那只是我和她的事,你们何必要在意呢。”
“只有你以为,那只是你和她的事,”闻骁的思路空前清晰,“她是你的妻子,但她也是我和姐姐的母亲,是我们的亲人。她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说你爱我们三个,她爱她的画?我告诉你,你可以认为你给我们的时刻表和人生规划图是爱,给妈妈画廊的经营策划是爱,但妈妈的画笔和微笑、拥抱也都是爱,这些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只有你的爱是爱,是吗?因为我们都是你的,只有你是自由的,只有你会爱,我们谁也不会,是不是。”
闻征明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会这样做,”闻骁冷笑道,“你看到我回来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你知道,我们一定会为了妈妈的画廊来求你。网上那些言论也是你的真心话吧,你觉得我和姐姐就是做错了,而且罪大恶极。你要惩戒我们,连同妈妈最珍贵的纪念也一起消灭掉。”
闻征明吃力道:“不是的,我怎么会那么做。是我看小如想要画廊,但你们还年轻,做不到全权接手,所以我让邵伯帮你们一把,他说了,这是一种生意上的营销手段而已。”
“营销手段。”闻骁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闻征明说:“不是很好理解吗?你妈妈去世太久了,总要用一些方法,让人再想起她,和她的画廊。”
“理解?你让我用什么理解,”闻骁把一只手掌贴在胸前,“我不觉得她去世得久,因为她永远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能是因为生病,也可能是因为别的,闻征明的目光变得茫然,怔怔地注视着他。
“而且你能理解所谓的营销手段,为什么偏偏忘了网络暴力?”闻骁嘴角露出嘲弄,“你还记得沈雨琼这个名字吗?”
闻征明张了张嘴,之后闭上眼,貌似晕过去了。
闻骁站着,胸口还在不断起伏。
情绪难以消解,可煎熬许久,他还是要动手把闻征明搬到主卧的床上,用酒精擦拭身体,找出退烧药,烧热水。
被喂下药丸时,闻征明因为条件反射的吞咽动作,醒了过来。
闻骁淡淡问:“要帮你打120吗。”
闻征明躺在床上,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别误会了,我当然不想你死,毕竟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闻骁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不想为你的命买单。”
闻征明默然片刻,回了句:“你能这样想就好。你的人生还是你的,像之前那样乱填志愿的事,别再做了。”
闻骁坐在床头,静静把视线投向别处。
“总之我平生做过的事,我自己都会承担,”闻征明又道,“我也都在承担、付出代价。你不至于要为了报复我,去做一些不三不四的事——”
闻骁淡淡道:“你能闭嘴吗?”
“我是在好好和你说。”闻征明皱起眉。
“说什么?”闻骁问,“我爱他。我还要感谢你,让我知道我比想象中更纯粹地爱他。我接到他的电话,不怕被你知道,但也没有半个字想让你听见。放心好了,我绝对舍不得糟践我对他的爱来气你。你呢?你配提爱这个字吗。还有所谓的承担,我也不知道,你觉得你都为你做过的事承担了什么,付出了哪些代价。”
闻征明呼吸急促,有些说不出话。
“我不会阻止你,”最后他勉强道,“我不会给你继续下去的理由,这样你总有一天会醒悟的。”
闻骁笑了:“阻止?像你这次做的事一样吗。让我想想你会用什么手段,比如让我上热搜?让几千万人一起唾骂我这个同性恋?抱歉,那你大概做不到,因为现在好多人不会像你那么闲,管别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真是太自信了,以为自己活在什么时代啊?”
“我说了这次的事不是我的意思!”闻征明虚弱地低喊了一声,“我只是同意邵武用一些手段——”
闻骁问:“你平时考虑那么周全,怎么这次没有想到,他说的营销手段合不合理,会给我们带来多少伤害?”
闻征明不再说话了。
直到闻骁要离开房间了,他才费力地睁开眼,仿佛自言自语道:“我承认这次是我的失误,没考虑好。但你不明白那种感受,好好的中秋团圆夜,我一个人在这里,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回来。而且我以为,你们至少也是要向我道一次歉的。”
“随你怎么说吧。”闻骁道,心底一点涟漪也没有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渣男发言标志:自以为是、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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