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终于是放开了他, 因将沈独按进水里去,他自己袖袍也湿了大半, 却不大理会, 只淡漠道:“洗干净再出来吧。”
说完便转身往屏风前面走。
沈独坐那水花晃荡的桶里看着他背影, 眉心皱了起来:“这他妈是你洗过的吧?”
“或者你想我半夜再为你劳动禅院那边送水来?”
脚步一顿,顾昭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独心底里憋了一口气,但大约也是今天是真的折腾够了, 竟少见地没同顾昭计较。
他没说话了。
顾昭也不再言语, 只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身自己的衣袍来搭在了那屏风上,然后便在外面泡了一壶茶等。
屏风后面水声传来。
过了一两刻才有出水之声,而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接着便是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顾昭抬眼看了过去。
沈独果然是将就着沐浴了, 头发都全湿了, 有几缕垂下来窝到脖颈间, 他也没在意。
穿的是顾昭的衣袍。
他两人身量也没差多少,所以穿上也不觉得太不合身。只是一身飘逸儒雅的青袍,委实没打理得太好, 领口袖口凌乱,腰带也歪着,看着真没比刚才好多少。
只是莫名觉得顺眼了很多。
大约……
是因为穿的这身衣裳吧?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那一身厚重且压抑的十六天魔图纹紫袍从他身上褪下, 再换了这一身清隽不少的, 竟觉得他一身凶戾之气散了不少。
这般看着哪里有妖魔道道主的样子?
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才是那真正的瑶台仙人、莲池雅士。
临窗的罗汉床上置着一张方几, 顾昭便坐在左侧沏茶, 见他出来了,打量得一眼,直接倒了一盏茶放下。
沈独赤足没穿鞋,便盘坐到他对面。
伸手端茶,喝了一口,眉眼间虽依旧有几分明显的心情阴郁的寡淡,但显然已不跟顾昭计较刚才的事了:“找我到底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顾昭半片衣袖还润湿着,呈现出几分深深的墨绿,此时只低眉一吹茶盏上的茶沫,略饮了一口茶,才道,“武圣后人的事情。下午时候禅院请娄璋过去说了说话,我听说你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