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还少有人注意到,芙蓉斋外面那一家新开的铺子。
只是等到他日,这店铺被人知道的时候,怕是卫锦就要勃然色变吧?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至于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钻进了马车,把今日的事情好生梳理过了,想起宫中之行,又生出几分奇异的疲惫来。
整个宋府的人,自打宋仪走了之后,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是宋仪出了什么事。
外头的家丁已经伸长了脑袋,看了一回又一回,等看见宋仪的马车回来,险些一蹦三尺,立刻去通报消息了。
几乎就在宋仪入了仪门的同时,宋府众人便都已经迎了上来,个个脸上都有担忧的表情。
“仪儿,你可没事吧?”
一向低调的孟姨娘,终于忍不住出来问宋仪。
想必,宋仪受罚的消息,已经有风声透了出来,天底下总是消息跑得最快,转眼便叫宋府人心惶惶起来。
只是他们满怀着担心过来看宋仪的时候,却发现宋仪脸上根本没有多少惊慌的表情。
宋仪扶住了孟姨娘,浅浅一笑道:“仪儿入宫,并无什么大碍,只是与太后娘娘聊了聊,出宫的时候无意冲撞了嗣祁王,父亲母亲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
这还能叫不必担心?
宋元启险些被她这一句话给噎住,往昔虽喜欢仪姐儿,可如今她叫一个败坏门风。
本以为外出两年,虽父女感情淡薄了,可好歹仪姐儿把名声挣回来了,也是好事。
结果现在平白无故招惹了卫起,她还一脸轻松模样?
!
“真是不知死活!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冲撞嗣祁王?
还没把这当一回事?
真当咱们家能比得过吗?
!”
“……父亲……”宋仪倒是没想到,第一个发作的竟然是宋元启。
两年离家,的确是有很多东西变了。
宋仪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重新回到这个身体的时候,宋元启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自己名声好的时候是个什么态度,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归根到底,他竟然是功利的。
这两年宋元启官位一直没有动过,想必也是着急了,更已经明白自己因为昔日那一件案子再没有什么恢复的可能,如今宋仪又惹祸,无疑让他这两年来的压抑,悉数爆发。
父女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宋元启却平白有一些心虚,可偏偏又说不出这一点的心虚从哪里来。
“好了,这一回仪姐儿好歹没出什么大事,堵在门口像是什么话?
赶紧进来吧。”
小杨氏看这模样也着实有些担忧,连忙叫他们进来,“仪姐儿,你也进来吧。”
宋仪原本就站在最外面,脚步偏偏不怎么动。
宋府,已然变了模样了,从头到尾都是一种奇异的陌生感。
宋仪乃是庶出,乍一看跟嫡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颇受宠爱,可中间有什么差距,宋仪是清楚无比的。
而之后又有两年的缺失,自己回来之后的确有过一段受宠的日子,可因为周兼的事情,甚至还有那一位埋下的祸根,她从无一日,真正融入过宋府。
说到底,她一个姓宋的,竟然像是个外人。
一时间,说不出的心灰意冷上了她心头,她不想进去。
宋元启这边原本还松了一口气,只道小杨氏有眼色,没道理在这么多的仆人面前出丑,可看宋仪竟然动都没动一下,一股邪火就升了起来:“忤逆,你还不进去吗?”
忤逆?
说她?
宋仪索性不说话了,站在外面便没动。
父女两个平白对峙起来,实在叫人面面相觑,气氛也陡然之间尴尬。
那一道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声音,也是这时候在旁边响起的:“……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来的是个外人,还是被家丁恭恭敬敬领着的。
众人回头看去,竟然是个须发尽白的老头儿,不是那名扬大江南北的陈子棠又是谁?
一眼看过去,宋元启可吓得不轻,连忙躬身,有些不敢相信道:“不知陈先生到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子棠也是刻意这时候来找宋仪的,他一捻须,眼底透出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来,只当自己没发现之前这父女二人之间的异样,而是两手抬起来,拱了拱:“恭喜宋大人,贺喜宋大人了。”
这话没头没脑,叫宋元启不明白:“这……陈先生……请恕下官拙劣,不明白喜从何来?”
陈子棠听了,一笑,回头便看宋仪,道:“可是一件不小的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