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钺忙问道:“何事?”
娄婉君将一字条塞进了娄钺手里。
“霍无咎来消息了。”她道。“刚才快马送来的。”
娄钺连忙将那纸条展开。
便见上头龙飞凤舞,铁钩银画,正是霍无咎的字迹。
“事已成,三日可归。速围临安,勿让庞逃脱。城中随时会有变故,务必护好江随舟。”
最后几个字,写得极其郑重其事。
娄钺深吸了一口气。
“成了。”他说着,便要快步入府去。却见娄婉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问道:“靖王呢?霍无咎既说了,您还是要快些将他接来,不如直接接到军中去,更安全些。”
娄钺点头道:“你说得是。为父需先去城外布兵,你立刻派人,去靖王府将靖王接去。”
娄婉君应声,转身便去门房处牵马。
却在这时,府门口的屋檐上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娄婉君抬头看去,便见是一道人影,飞快地从旁边的深巷中窜上来,一个利落的纵身,便落到了她面前。
“什么人!”她一惊。
却见那人根本没在她面前停留,大步冲出去,一把拉出了匆匆便要出城的娄钺。
娄钺一转头,便认出这人是霍无咎留在京中的一个手下。
“娄将军,宫中有变。”他说。
娄钺眉心一锁:“什么?”
便听那人匆匆道:“宫门已锁,靖王殿下没有出来。”
娄钺一惊,转身便要往城外冲去。
娄婉君匆匆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父亲去哪里!”她问道。
娄钺急道:“还能去哪!宫外此时还有兵马,若此时入城救人,许还赶得上!”
说着,他不由低声自责道:“怪我方才走得太早,该等等靖王的!”
娄婉君急得眉头都拧了起来。
“是您带兵入城救人快,还是皇上杀人快?”她急道。
娄钺停在原地。
“那如何是好!”他一时急得没了主意。
却听娄婉君问那报信的人道:“刚才庞绍可出来了?”
那人应声:“早早便出来了。”
娄婉君咬紧了牙。
“父亲。”她说。“而今,只能交换了。”
说着,她一把从门房中扯出一匹马来,飞身而上。
“您快去城外,即刻封锁临安。我去庞绍府上,看看能不能活捉了他。”她说。“即便不能互换,双方也有人质在手,皇上便不敢轻易杀人了。”
——
送进宫中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庞绍手下的人马,大朝会之后,便带着圣旨匆匆走了。但却没料到,还没出城,这些人便被截下了。
截下他的,竟是娄钺手下的兵马。
那四万余人马,竟将临安城八道城门全都封锁住了,一时间,全城的百姓和官员都被围困在城里,便是一只鸟,也难再从临安进出了。
娄钺反了。
后主气得浑身发抖,只恨这莽夫居然也学会了造反。他想不出办法来,立时便派人去了大司徒府,要他们火速去将大司徒请来商议对策。
却不料,大司徒府空了,庞绍不知去向。
府中只剩下一众下人和几个不得宠的姬妾和庶子庶女,而庞绍本人,连同他的幼子与心腹,竟都不见了。
庞绍趁着方才封城的混乱,已然逃走了。
后主在金殿中急得团团转,只等庞绍来替他解困,却没料到……
他坐在龙椅上,听着匆匆归来的御林军的奏禀,片刻没有出声。
许久之后,他哑着嗓子开了口。
“舅父他定然是去给朕搬救兵了。”他说。“也是。如今城里的人还能有什么用?只能找外头的兵马,才能解朕之困。”
周遭没人敢出声。
片刻之后,他身侧的宦官不由得开口道:“皇上……”
却听后主深吸了一口气。
“大伴。”他说。“但是,舅父答应过朕的,无论何时,都留在城里保护朕。为什么他会食言呢?”
旁边的太监说不出话。
便听后主笑了。
“朕等着。”他说。“舅父不会不回来。更何况,娄钺那老贼不是只锁住城门,却没再有多的动静吗?朕就不信,他敢带兵入皇城,敢动手杀朕。朕只管等着,等着舅父回来救朕。”
说完,他站起身,谁也没招呼,兀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