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靖安一直拖到了下午五时才出场,并不是他一个人拖到这么晚,大多数考生都拖到了最后时刻才敢交卷,策论这种讲究自由发挥的题目使得考生都相对谨慎,精雕细琢之下花费的时间自然多一些。
因为大量的考生都汇集在最后时刻交卷,文靖安出场时等了好一会,走出贡院大门时已经是六时许了,但他显然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时间了,此时此刻,他感到了一阵无与伦比的轻松。
就像前世考完高考的最后一科,不管成绩如何,身上和心里的压力都一扫而空了。
回头看身后路,整座贡院在弥蒙细雨中安静伫立,正如这数千举人已经得到了解脱,这座贡院也完成了它的责任,所有考生离场之后,贡院不日就会重新关闭大门,直到三年后的考试再次举行。
文靖安看着这座偌大的贡院,在心里跟它说了声再见,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想整个会试过程,三月初八到三月十六,八个白天九个黑夜三场考试,三篇四书文,一道试帖诗,五篇五经,五篇策论,一共十四道题目,此时此刻,在他走出贡院大门这一刻,这些都成为了过往,正式宣告这一场会试的终结。
至于这个结束是否圆满便因人而异了,会试的结果一般在一个月之后出来,要是没有特殊情况,按照往年的定例,会试结果于四月十六左右在礼部衙门前的彩亭率先张贴。
那些事情文靖安暂时无暇去想,他现在只想大吃一顿大睡一觉,什么也不想,彻底放松身心,他跟在大队伍里缓缓往前走,很快听闻文妙安喊他,他循声看过去,看见林宁宴打着一把纸伞,淋湿了一半肩膀,全被遮住的文妙安在伞下跟他招手。
他走过去与她们会合,不多时,陈崇章也从贡院里出来了。
林宁宴这才问道:“感觉如何?”
文靖安如实答道:“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失误。”
陈崇章道:“我也差不多,能不能成全看能力和天意。”
林宁宴:“那就不说了!出了考场结果便已注定,再怎么想也没用,老规矩,我们先吃一顿好的,然后你们好好休息,晚上回去我给你们画个地图,后面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把京城玩一遍。”
文妙安第一个拍手称好,文靖安笑了笑,庄重道:“谢谢你,真的。”
林宁宴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
陈崇章:“兄弟归兄弟,恩情归恩情,其他我不敢说,就这个会试,要是没有你从去年开始给我开小灶,以我乡试之后那点本事考这种会试题目,现在我可能躺在贡院门口嚎啕大哭了,还有心情大吃大喝?”
林宁宴道:“有这么严重吗?”
陈崇章:“你问靖安。”
文靖安道:“确实,没有你给的往年会试的题目加上这几个月来的指点,我们也跟其他考生一样进到京城就裸考的话,结果肯定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