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蛇盘尾立定的时候看起来比他高大许多,它以尾游弋时也不遑多让,只是此时却慢得多。
或许是看透了猎物的色厉内荏,不必过分紧张,可以故作斯文。
想到这点,这张出奇得清纯俊美的面孔也面目可憎,尤其那上面一点神情也无,便活像一张怪物掠夺来的美貌人皮,精致虚假。
宋沅恐惧的心情难以言表,他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于是他近乎攥烂了自己的丹田,压榨出一星半点儿灵力,拔出他的剑。
灵剑嗡鸣,剑尖在空中划了个不圆满的弧,正是生衣剑三十六式中最为有力的一式,千里长风。
只是如今舞得实在不够漂亮,宋沅心中嘲道。
那漂亮怪物却始终立在原地,剔透的红瞳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如此狭窄洞窟,总归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一同死。
剑气直袭它面门而来,但宋沅却连一个功成的笑也抿不起来。
他的脸僵住了,或者说,整副身躯都僵住了。
不到一息,自丹田涌出的寒气席卷了全身,将他的经脉寸寸握紧,将他的血流滴滴冰冻,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冻成青紫,连眉间都碎出薄薄冰凌。
他失去了意识。
*
宋沅醒了。
他是被身下的寒玉床冻醒的,起身时透过紧闭的窗棂,发觉天光已然大亮。
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恐惧得要命,可是醒来却笑个没停。
他起初没发现,兀自坐了一会儿,实在觉得冷,便裹了软被下床。
凌云塔理当没有什么旧衣,百宝囊足以装下随身带的衣物。
可是宋沅侥幸地打开那个做摆设的雕花衣柜,却见到华光璀璨,满柜的精美衣物。
件件非凡品,有几身甚至散发着宝器的华光。
什么鲛绡,什么花光锦,宋沅看得眼花缭乱,只猜想这房间或许有人借住过。
既然借了他的房间,那么借他一身衣物算偿不为过吧。
宋沅从里头翻出一件云竹绣的青衫换上,才刚踏出房门,便听见一声平淡的“宋师叔”。
是个站在门口的女弟子。
宋沅眨眨眼,不想七年过去,他的辈分都升到师叔了:“师叔?你,可是于师兄于德彰的弟子?”
于师兄是掌门首徒,年岁和修为最高,宋沅只能想到是他。
那女弟子便认真解释道:“并非,宋师叔,我是外门弟子,领了执事堂令来为您修整住处。”
那便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
剑宗弟子算不上兴旺,不同于法修按灵根收徒,三灵根也可一试,剑宗须得验剑心、摸剑骨,缺一不可,加之剑修修行不易,坚持下来的人实在寥寥,因此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之间说起来并不如法修差别显著,若是内门弟子懒怠,被外门出的寒门天骄顶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剑宗也乐于施予机会,执事堂便是如此,内外门弟子皆可自此获取任务,大到屠魔斩妖、小到家长里短,外有行侠仗义,内有修修补补,以此换取修炼资源,这女弟子就是领了任务,前来为他修整的。
宋沅稍微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这么一回事,连忙给她让开,说道:“啊,麻烦你了,我能帮...”
他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