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山给他带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方沐风先于他一天苏醒过来,不算轻的皮外伤加大脑重创,但几经磨难总算活下来。坏消息是,他破相了,不记得任何人。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演员的身份,但往日与他连接的人们,连同那些爱恨似乎都在脑内一扫而空,像是故意为之。
对于能否恢复记忆,医生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复,可能会,可能永远不会。
严景山很讶异于自家叔叔对方沐风的在意,不论是意外发生刹那不要命地扑救,还是醒来后无时无刻的惦记。可他心里其实很明白,严焕朝到底为何在意。
这么些年他霸占着方沐风,既是因为这张酷似叔叔的脸,也因为他隐约能察觉出叔叔对方沐风的心思。
方沐风可能会永远带走他的叔叔,这是他最害怕面对的念头。
严焕朝面容冷得没有人气,声线沉静,视线甚至不肯降落在他身上,只道:“以后不用来了。”
严景山瞪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严焕朝,嗫嚅道:“叔,你说什么……”
“我说,离开这里,不要再靠近沐风,”严焕朝拄着拐杖站起身,他的腿伤没有好彻底,一步步走向严景山,然后不带一丝眷恋地擦肩而过,抛下铿锵有力的一句,“我要他。”
严景山是被严焕朝的助理赵清一请出去的。一路他能听见这位叱咤商场的总裁喉间压抑着的呜咽声,像只受伤的野兽,眼底尽是一片绝望和哀戚。
赵清一不理解他的悲怆到底为谁,他只知道,严焕朝怕是很早前就想说出那三个字。
忘记过去的方沐风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准确地说,跟六年前的他几乎一样,身形清瘦,眼神干净,面容透出不太健康的苍白,有种透明的脆弱感。
他破了相,额头留下很深的疤痕,渔夫帽一戴,便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这张脸再也经不起大荧幕的考验。
严焕朝拄着拐杖,挪去病房看方沐风。
即使没有所谓的重生,他到底等到了方沐风又一世,严焕朝这一路上想。
他到达病房,窗户敞开,灿烂春日倾泻了一地,白玉兰阵阵香气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