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如此强大,无论前世或今生许久不演戏的方沐风不由自觉地感到紧张,欲欲跃试的兴奋一下就盖过了这微不足道的不安。他不怕待会的对手戏被严焕朝压下去,反而更加期待共演。
马上就轮到他的戏,他在角落里阖眼歇息,想象自己是个瓶子,将盛载其中多余的念头倒干净,将属于关明航的情绪一点点装进去。
这场戏,他饰演的关明航难得捞到一个戏份挺重的配角,拼命拍戏受伤了,傅柏给他敷药缠绷带,两人在狭窄的浴室里四目对视,在诡异的气氛中察觉到彼此的异样情愫。
情节不复杂,台词不超过五句,也并非什么擦枪走火的激情戏,单靠眼神和肢体表达那种欲说还休的暧昧情愫,这并非易事。
想到这里,方沐风又开始紧张起来,手上一用力,捏得剧本都皱了。
侧脸忽觉一阵暖意,他转头对上严焕朝的眼睛,片刻诧异过后,手里多了一杯热饮。
从刚才他就注意到剧组几乎人手拎着一小巧的牛皮纸袋,有人从里面拿出了一份三明治和热饮。大冬天的北城气温早就突破摄氏零度,剧组上下吹着萧萧北风拍外景,一拍就是整天,这时候一杯热饮暖的何止是身体,更是人的心——严焕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细心。
头一回有机会跟他说话也是差不多的场景,那时候剧组纷纷去餐车取大明星严焕朝订的热饮,轮到他这无名小卒却恰巧派光了。
方沐风也没在意,两手空空、一脸淡漠地找个安静的地方看剧本。
其实就不到十句台词,刚出场没三集就为保护主角被崩了的一小配角,可方沐风却甚是紧张,反反复复地练习,生怕搞砸了来之不易的出演机会。
在角落里兀自练习了一会儿,正逢冬日白雪簌簌飘飞,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旁观严焕朝演的那场戏,孤胆剑客不惜性命手刃仇人,只肯给白茫茫的世间留下寂寥身影。兴致上头了,他将剧本卷起来当成一柄长剑,对着空气比划了连串动作之后又果断收剑,白霜满头,他入戏三分,模仿起严焕朝戏中的语气:“你欠的东西,我自己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迎面便来了一个男人,玉面俊朗非凡,一袭青袍风度翩翩,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
方沐风铆在原地大脑空白,他当然认得这张脸,他俩长得有几分相似,可论星光论演技他却远远够不着对方。
“演得挺好,倒比我更适合角色。”严焕朝语气真诚,说完了还冲他笑,那笑容比起隔着电视屏幕看更乱人心跳。
“哦,我……闹着玩而已。”他无措地解释道,心里却暗骂自己没出息不争气,怎么就慌了神。
严焕朝无疑是个美人,而且美而自知,很清楚自己笑起来一张脸更生动亮眼,于是毫无顾忌地笑得更混账。他递来一杯热饮:“你还没拿热饮吧,牛奶适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