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夺去爱虾的陆南目露凶光,愤愤然看着邵炑。
邵炑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空碗来,并把空碗摆在陆南眼前,陆南眼瞅着邵炑一只一只把虾剥了皮,剥完再放到碗里。
陆南难以置信地看着邵炑:“你干嘛呢?”
“吃你的。”邵炑手上的动作利索,话也利落。
陆南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虾,放进了嘴里,原本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而锋利起来,这世上还没人给他耐心地剥过虾,陆勇没有过,童佳也没有,除了曾经的一位邻居老奶奶,她看他可怜,不会吃虾,亲自给他剥了两只虾。
只有两只,但也足够让他回味至今。
后来母亲童佳跟人出国,他搬到陆勇家,再没踏入曾经的小巷,也再没见过那位奶奶。
自己吃虾和吃别人给自己剥的虾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撇下味蕾的体验不谈,吃着在邵炑手里待过的虾,这虾上仿佛也带了他的味道。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剥虾,通常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亲密的,陆南埋下头,脸颊发烫,心里酸涩。
童年旧事乏善可陈,少年锦时浑噩度日,记忆中少有的光亮在这个初冬的夜晚重现了光芒,关乎邵炑,关乎感念。
世上对他好的人太少了,从邵炑这样冷傲的人身上递过来的光便显得格外温情。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风声咆哮着,嘶吼着,像鬼影敲打着窗户,风沙尘砾撞击着玻璃,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远处苍穹阴霾,近处灯火摇曳,一切宛若末日降临的模样。
沙尘暴来了。
陆南机械般地重复着一只一只往嘴里塞虾的动作,大口咀嚼,大口吞咽,很快他噎住了,腮帮子鼓鼓的,脸通红,他放下筷子,逃命似的跑到卫生间打开马桶,一阵狂吐。
嘴里的虾其实也没多少,但他仍忍不住的干呕,竟然还真的吐出些酸水,陆南起身用水冲了冲嘴巴,腿一软又蹲坐在了马桶旁边。
眼皮稍微往高抬了抬,他看见了邵炑伸手递过来的白毛巾。
陆南的双眼通红,眼角挂着一丝未干的泪迹,刚刚咳得太猛,硬生生把眼泪也咳了出来。他抬头,邵炑低头,目光相碰,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