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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珩其实本也打算在用膳之后直接回家,可话从皇帝口中说出,他并没觉出一拍即合,反而感觉自己像是被推着在走一样。然而他却不得不走,皇帝是日理万机的皇帝,他已见过了白龙,就不能再赖在宫里叨扰人了。

吃过饭,他没好意思要点心,然而等上了马车,他发觉里头已经打包了许多食物了,有的纸包热乎乎的,显然是刚出炉,弄得马车里头一股暖堂堂的食物香气。

钻进车中坐好,叶珩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喟叹,抱着纸包倚在厢壁上,任马车慢慢驶出了宫门。

他不知道,身后城门上,皇帝正披着一件莲青斗篷,目送他的马车离去。

这条道窄而远,一径看过去,最远能望到皇城的城楼,楼顶连着灰蓝色的天空,似晴非晴。

车已驰远,皇帝微微仰脸,却听身边人压低声音道:“陛下!”

他垂下目光去看,垛口处未除却的雪里有一点红。面孔一暖,已经有一方锦帕触上了他的鼻子。

他自行伸手按住锦帕,悄无声息地止血,同时转身下楼。

冯公公将垛口的雪全部拂走,紧跟在他身后一起下去,拂尘朝身后一甩,将随行的侍卫等人一拦,随即扶上了皇帝,语重心长道:“您为什么不同叶公子说清楚呢?白龙把您的心意说成是一笔交易,可事情明明不是那样的!”

“无妨。”皇帝在锦帕的遮掩下低声道,“至少我交托他办的事他办好了,他对叶珩的付出也不少。”

“您就付出得少了吗?”冯公公蹙着眉,皱纹里都盛了心痛,“您一个人承担降雨的罪责,往后要忍受病痛十五年,直至壮年之际暴病而亡,可他却还不肯多靠近您一步,多半日后也不会选择仕途,入朝为官,这一见岂非是最后一面了?老奴看在眼中都觉得难受!”

“没什么好心痛的,他又不记得往事。而且我愿意下到凡界,也不止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人界。”

“是,您说过,用洪灾换却百姓的刀兵之苦,再由他们去施粥救人,皆大欢喜。可您的欢喜呢?”

皇帝咳了一声,将口中的血沫咽了下去:“十五年造个太平盛世,养个守成之君,足够了。朕早一日离世,早一日归位九重天晋封,这还不算欢喜么?”

冯公公叹息一声:“也是,一旦利市仙君归位,尘缘自当了断,最终还是您跟他的情谊更长久。”

皇帝苦涩一笑,将擦净血迹的锦帕收到袖下,重新站直身子,闲庭信步走向皇舆。

皇舆还未到寝宫,半途就有侲子跟了过来,道是国师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