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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能想到的办法,其实也只有一个——捐银入国库。

待妙妙把白龙带去了其他地方,高嘉义将叶珩迎到房间里,听了他的想法,端起茶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道:“你准备捐多少?”

叶珩说了一个数。

这个数是比较保守的,离他要达到的目标还有些距离,但也几乎能搬掉他掌管的八成钱了。

即便如此,这也让高嘉义深深感受到了震撼:“贤弟,你这也忒……不是,过于舍己为人了一点吧?我听说你们分号还欠了不少单子要赔呢,你要对抗阴俊,何必押上身家性命呢?”

迎着高嘉义的目光,叶珩很无力地一笑:“我怂呗。你知道的,我现在身上牵着命的人多了,倘若我家倒了,那半城灾民又有谁来接手呢?届时瘟疫一起,人心惶惶,倘有谁对皇帝不忠,再传些谣言,京城便要颠覆为人间炼狱。”

“那也不至于给那么多……唉。”

高嘉义想劝,可仔细想想,又不得不认同叶珩的话。

目前能把粥棚开到叶珩那规模,还没发生恶性事件的,全京城没几个。他一走,没人能接手,除了官家。可官家的钱要供几个州府的灾民喝粥治病,平摊到每人头上,就不够他们一天三顿粥了,届时为了吃饱,少不得又要乱起来。

叶珩见他被自己说服了,赶紧趁热打铁:“还有啊,我找好几个世外高人算过命,我近来流年不利,得多花钱做善事,才能化劫,所以啊,你就帮帮忙,上书皇上,让他收了我的钱吧。”

高嘉义见他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对着自己搓了又搓,无奈道:“好吧,不过你这个数太多,搞不好会引人怀疑,我得帮你砍掉三成。”

“成交!”叶珩知道高嘉义不肯让他多给的,本来设想的是会被砍掉一半,此刻情形更好,当即乐呵起来,同他一击掌,“那说好了,我就在家恭迎圣旨了哈!”

高嘉义看他笑得像个小孩子,酒窝圆圆深深的,也笑了:“你要是开了这个头,后续皇上很可能派人挨个儿来要捐款,到时候那些一毛不拔的人就该怨你了。所以啊,这事儿得安排得低调,再低调。我敢保证,如果圣上肯接受你的好意,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这样对你爹也好,免得他被你气坏了。”

叶珩嘿嘿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太多笑意——父亲那边,他事后得怎么交待呢?虽说现在一切不好的消息都被隔绝在了父亲的卧房之外,可一旦父亲恢复,家里的账少不得就要给父亲过目,届时他不但要发觉银钱消失,还要看到自己为了抹去白龙买纸一事做的假账……虽说是请教过人了,但父亲精明得很,决计是瞒不过的……

此事压在叶珩心头,他惴惴不安地等了五六日,终于等到了宫里的人。

就像高嘉义说的那样,来人是随高嘉义本人进了叶府,乍一看就如同是高嘉义的随从一般。他们甚至没有宣读圣旨,而是让他自己拿过去看。看过之后,把一口箱子留在他房里,待他自己装好后,再进门清点抬走,留给他一张凭证。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像是一群身姿快而轻捷的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