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虽然不会看账,但花出去多少还是能算,这一天天算下来,感觉自己好歹稳住了父亲的病情,同时也稳住了父亲的情绪。
然而,到了第十六天,他架的马车不能出府了——雨下得太久,护城河暴涨,街上淌小溪一样,到处都是水,隐约还能见到鱼在水中游来游去,驾马去一趟郊外已成了一桩极为艰辛的事情。
同时有一位主顾传来消息,表示准备回乡避雨一阵,同意将提货时间延期两个月。
第36章 问天意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叶珩站在卧房门口,听到父亲又开始疼得哼哼,却是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哭,可是不好哭,还得把这个“好消息”报给父亲,以期他心中能好受些。
等到叶老爷睡下,他欲哭无泪地一路走回自己房里,把招财进宝都挥退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他想明白了,“嗙”一声推开门,大声道:“招财!去把管家叫来,我今天就是非出去不可了!”
从家中的银库里取了钱,他坐上自家的车,以尽量快的速度赶往伞铺,叫老板专门订做了几套玉针蓑,随即驱车朝通慧寺去了。
千辛万苦地到了地方,他花大钱请和尚连续念一周的经,顺便在寺里吃了顿斋饭,让马好好歇了一歇才离开。
回程路上,他喊进宝顺路把车驾往破道观——自打进宝上次给小道士送饭已过去好几天了,小道士没生计,不知道会出京找师父,还是仍赖在那儿,若是后者,怕是小道士只能靠捉鱼度日了。
车停到道观外,进宝回头知会了叶珩。鉴于衣服裤子都是刚在寺内烘干的,叶珩不想再穿着厚重的桐油钉鞋下车,再踩出一身脏水,于是便没进门,让进宝坐在车前朝着殿宇的方向大喊:“杜奇衍!哎!杜奇衍!”
殿宇的大门应声开了道缝,里面却半天没出来人,进宝眯起眼睛远远看去,只看到一片阴暗,根本看不见人。
他报告给叶珩听,后者感觉莫名其妙,亲自掀开车帘朝门中望去。
不出他所料,道观院子里已积了厚厚一池水,幸好殿宇下方有几级台阶的高度,把水隔绝在了外头,最上层倒还有落脚的地方,可惜这落脚处半天也无动静。
雨水潲到叶珩手上,让他感到了黏腻冰冷,他没耐心地朝院里大喊起来:“杜奇衍!你磨磨蹭蹭干嘛呢?带你换个地方住,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