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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冒犯任何人的意思,只想就事论事,”路曜把杂志收了回来,“我手下查清了,杜依曼没有怀孕,但她的后颈确实有很深的咬痕,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咬痕就是洛璨留下的。”

“能说明什么问题?”思夏的问句里蕴含了几分收敛的怒意。

“说明洛璨咬她咬得特别狠,否则也不会进医院料理伤口。而且,杜依曼没有涂防护膜。”路曜答得有理有据,且心平气和。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思夏的判断力被情感削弱。他想思夏其实没有真正把洛璨从心上放下,至于思夏本人对此清楚与否,是当局者迷,还是固执不愿提,他不知道。

于是他又添了一句:“听我的手下说,两人同出门后,洛璨顾着自己逛街,把杜依曼扔在咖啡店里两个多小时,等一条街从头到尾逛无可逛了才陪杜依曼进了医院,我想,他们之间可能不是……”

思夏打断了他:“我总觉得,你现在习惯性帮他说话,为什么?”

路曜被他的敏锐吓了一跳,当即便努力绷住脸,尽力没做出惊奇骇然的模样,而是不言不语地转身走向书柜,从书柜的另一面拿出了一只白色的纸皮河灯,小心托着放到了思夏面前。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再一次开了口,没有提及洛璨,而是说的自己:“原来我一直贼心不死,想要找人做自己的心灵依靠,心灵寄托,直到去年我们分别的那天,我才彻彻底底地死了心。我以为我会悲痛欲绝,可是后来我发觉你是对的。纸灯没有放出去的必要,因为不需要许愿。自己打自己的主意,才是清净利落。”他抬起头看向思夏,“但是我心中,你仍然是一位特别的友人,我希望你的心情能够好受一些。”他叹了口气,“纸灯于我,已无纪念意义,现在还给你。”

那边思夏听清楚了他的话,终于打消了疑虑,随即匆匆收下纸灯,迅速进入沉思状态,静心分析起了防护膜一事。

如果洛璨咬杜依曼是为了控制她,那么她现在是心甘情愿受控制,还是一时不察着了道呢?

假如杜依曼真的和于向南关系很近,那么就很容易探听到防护膜的原理和构造。其实防护膜本不算是科技含量高的发明,了解这些,又肯花钱,就绝对能做出来。当年他鼓捣了半天,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年轻的穷高中生,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幸而两年前这玩意儿也没人想要去做,他才顺利凭此在竞赛中获奖,申请专利。

他也想过要将他定制成产品拿去卖钱,可惜防护膜成本不低,价格压不下来,若贩售给高端消费者,那些人也因为此物涂上妨碍美观,不肯使用。

后者也正是杜依曼不肯用的原因之一。而且,假设杜依曼将此物跟标记药物搭配销售,也会出现一个问题——那些纯粹居心叵测、以控制alpha作为目标的oga势必都要涂上此物,届时他们出现在各沙龙,挽着那些alpha的胳膊之时,一个个都灰着脖子,是要搞赛博朋克大会吗?太显眼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了路曜:“你觉得杜依曼接下来会怎么做?”

在杜依曼后颈上的伤几乎全部愈合的时候,洛璨和杜依曼之间的合作关系崩塌了。

那一口咬得杜依曼怕极了,加上杜依曼瞧着洛璨又恢复了过去洛家少爷的派头,三天两头要出门走两圈,好似又要玩野了心一样,她心里那架天平就又歪向了洛尹川。

她没能改变防护膜的颜色,也没能改变防护膜光滑不易用化妆品遮盖的状态。但她家分支出去合作的某个医美行业公司出了一种涂料,薄薄一层涂在伤口上,既能够保护伤口、促进愈合,干透后涂层又接近肌肤质地,可以服帖上妆。她拿来试了下,发觉有了这样东西,不但不怕遮瑕膏在那银灰色防护膜上挂不住,还能进一步增加一件产品的销售,一箭双雕。

带着两个保镖回到酒店,她心满意足地将洛璨蹂躏揉搓了一遍,把十五号一家子丢到他面前:“以后别出去逛了,寂寞的话,就找你的小白鼠吧。”

生意场上无父子,一切都是兵不厌诈,她都已经公然不要脸过了,此刻叛变得更是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洛璨趴在地上,看她扬长而去,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喘息了有几分钟后,他抬手把笼子打开,将手放了进去:“弟弟啊……”

十五号还记得他的味道,此刻绕着他嗅了一会儿,就捧着他的手指轻轻咬拽,是个要和他玩的模样,它媳妇儿也跑了过来,在他掌心处舔了好几口。笼子里还有三只小崽子,大约是他们那一胎里仅存下来的幼鼠。它们并不认识他的气味,有的远远观望,有的也跟着爹妈学,跑来围着他的手乱转。